“他们都还好,有三人在叛逃之时受了点重伤,已请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濮阳主动将环境说了来。
卫秀好久没有动静,像是兀自入迷。
只剩三五仆婢,与一就近照顾卫秀的婢女。
早前令阿蓉买地,便是为安设旧属。这时倒派上用处了。
濮阳取过了纸笺,并未摊开来看,直领受入袖中。
“那要看你了。”濮阳说道。
山间阴寒,夏季更是森寒入骨,山下还是晴空一片,山上就下起雪来。
濮阳寻了一晴日,去往含光殿,将这些都收了起来。
可当她重新踏入公主府,她又感觉,她永久也不会怨她。
濮阳前后两世的情都给了卫秀。她不怕她看到她逞强的一面,她想,能有一小我让她卸下防备,让她不必像对外人那般端着天子的架子,那也是她的福分。
濮阳如何敢将她留下,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每天枯朽下去:“我放你走。”
他们已不必跟随她了,留在此处,也不过孤寂半生,不如拜别。那处毗邻仲氏族人,他们去也好相互照顾。严焕等人忠于旧主,眼看复仇有望,天然宁肯搀扶族人。仲氏一贯人才辈出,也许数十年后又可昌隆,也未可知。
阿叶偶然会感觉无趣,想下山去看看,但卫秀却像从不知清冷为何物,每日做着类似的事,看着类似的景。
她选出的人,最看重的天然是忠心。
卫秀闻此,容色伸展很多,问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濮阳的心已是千疮百孔。她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留给她,她做得如此绝情。濮阳停下了步子,看着卫秀消逝在门口。
独一不好的,约莫便是阿秀不爱她了。
在这座府邸时,阿秀对她太好,她细心,和顺,体贴,濮阳再如何回想,都寻不出一丝她的坏。因而,她只能更加沉沦与过往,只能在卫秀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一每天,加深对她的驰念。
卫秀体弱,是京中人尽皆知的,去岁她一场大病,凶恶至极,几乎挺不过来,全赖还是公主的陛下衣不解带地日夜顾问,才得以病愈。此事世人都还记得。此番说她突发旧疾,倒也无人质疑。唯有卫太师,很担忧皇夫出京以后,卫氏恩宠受辍,连连上表,问中宫安好。
天下总还是朝廷做主,朝廷又在濮阳手里。卫秀晓得,本身是无路可走,她说罢,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到身前案上:“这些人里,少数是仲氏旧部,多数是我厥后收的。都在上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能捉他们一次,就能捉他们两次,有这项目,能够让你放心?”
阿蓉倒是想留下的,可她自发已无颜面对他们,并未应允。
竹林中那一汪清池,水色碧绿。濮阳遣退了侍从,寻了一杌子,坐在池边垂钓。
如许的日子,极是舒畅,既无烦恼也无忧愁。
日复一日,濮阳算计着卫秀拜别的日子,每过一日就如在她心上刻一刀。她想,如许下去,总有一日,她也会恨她,恨她如许残暴,恨她如此绝情。
卫秀仰了抬头,过了半晌,方道:“缘尽于此,不如相忘。”
她偶尔读誊写字,偶尔焚香烹茗,气候好时,也会往林中略坐,取一管竹箫,置于唇畔,奏出动听的箫声。
卫秀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看了看濮阳,这恐怕是她们此生最后一回见面了。她的眼睛是干涩的,目光也是一口枯井中毫无买卖的水,落在濮阳脸上,才有些许的颠簸。她极力将缠绵的爱意埋在心底,极力将不舍都收起,淡淡地点了点头,转动轮椅,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