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不成久缺,最多明日,就会有一个成果。
濮阳的眼泪一向在流,她明显没有哭,眼泪却偏生止不住。
入宫时还只凌晨,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过午了。
卫秀从宫门出去,她身后有很多将士。一行人直往宣德殿。
一日劳累,先是入宫,又与晋王应对,接着再与大臣周旋大半日,直到定下大位。她确切累了。
濮阳没有问,也不筹算问。她是不会思疑卫秀的,卫秀为她,做到如此境地,她只感觉她待卫秀还不敷好,又怎会去狐疑她?
“此处是我幼年时起居之所,你放心在这里。”濮阳将卫秀安设在榻上,令她躺着,措置完了伤口,又用一袭薄被盖在她身上,不让她起家。
濮阳回到含光殿时,已将近半夜,卫秀还醒着,等她返来。她脸上有高兴的神采,却不那么较着,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宫人看上去比她更欢畅。
向死而生,终归是度过一劫。多数停滞已打扫洁净,想来今后的路会越来越顺。
此处是濮阳少年时的寓所,现在看来,也有她的气势在。安排简练,却件件精美,皆出于名家之手。
“是,”卫秀冷酷道,“你萧氏诛我仲氏满门的仇。”
卫秀还在睡,她一无所觉,濮阳抬手,想要抚摩卫秀的脸庞,她悄悄的,唯恐弄醒了她。她的脸庞是温热的,她的眉眼是温和的,她是她最熟谙的阿秀,也是她活着上最靠近的人。她没有醒来,像是放心极了,即便她在她脸上轻抚也睡得安然。她是她的枕边人,是她前后两世独一爱过的人。
濮阳睡得并不平稳,她做了一梦。
秦坤笑了笑:“先帝还剩下两位殿下。汉王缘与滕王绽,两位殿下两个时候前一起上表,要求出京,以示偶然大位。”这两位皇子还小,没有子嗣。而前面几位都是罪人,皇孙们也从父罪贬为庶人。
“朝中过半数大臣附议,恳请殿下入承大位。另有一些称从未有女帝,不肯下拜。”
大长公主在含光殿替驸顿时药。伤在那处,不能假手别人,濮阳也不肯假手别人。
但濮阳没有一丝高兴。她没有去想萧德文驾崩,立新帝当立谁,也没有去想这时候她若想称帝机会是否合宜。
如此一来,当务之急便是立新帝。此事甚为毒手。萧德文无子无弟,旁系当中,与他血脉比来的是五位叔父,接着是浩繁从弟。照理,从这些人当选一个就是了。但是濮阳不会承诺。那就请大长公主称帝,可赵王等人又不会承诺。
“便没有报酬三王叫屈?”卫秀问道。
卫秀心提起来。
一项项流程下来,大典结束之时,已近中午。
萧德文看着她拔剑出鞘,吓得瑟瑟颤栗,但这并未引发卫秀的怜悯,她还是将剑贯穿了萧德文的胸口。
濮阳只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约莫是怕她听不到动静担忧,濮阳留了秦坤在这里,不必卫秀发问,秦坤便将外头的停顿都说了出来。
“郑王殿下为三王求了情,殿下承诺了。”秦坤又道。
萧德文从怔愣中转醒,他像溺者揪住了一根稻草,暴露一个丢脸的笑,连声说道:“我从未诛过仲氏,这朝中哪有甚么仲氏,卫卿,你必然是弄错了。”
卫秀听着,并不打断。
先是三品以上的文臣,以后又插手武将,垂垂的,在京的官员都来了,他们身着制式类似的衣袍,冠带划一,有志一同地站在宫门外,齐声要求觐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