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正要将医书放回原位,濮阳悄悄走了过来,探过甚来,猎奇道:“你寻见甚么了?”
宫人送了今秋新制的蜜饴出去。卫秀便知约莫是药煎好了。公然不久,一名小内侍端了一玉碗快步入殿来。
鸿胪寺卿乃是清贵之职,既不掌兵,也无大权,他在军中的权势随他阔别军中一日日崩溃。焦邕见此,便急了,后得知天子仓猝往邙山探病,方知皇夫身在邙山。他便鉴定皇夫在病中,天子去探过一回,必会有第二回。濮阳无子,汉王滕王皆无根底,濮阳若俄然驾崩,朝廷也许便能乱上一乱,萧氏也许将会祸起萧墙。
刑部尚书恍然大悟,领命退下了。
幸而李寿那十万雄师看似张牙舞爪,实则如一盆散沙,朝廷雄师合而攻之,李寿竟不堪一击。初战溃败以后,又是数战数败。
朝中极是奋发,这是濮阳即位一来头回欲兵变,平叛以后,她的声望也跟着减轻。军中很多后起之秀也成了天子亲信。
“可惜了,这战略粗陋了些。”卫秀倚着凭几,淡淡笑道。
焦邕入狱以后,是濮阳亲身密审。
“嗯嗯。”濮阳应了两声,像是听出来了,但卫秀晓得,下回她还是会那般如临大敌。
那是在公主府的事,不想七娘竟将这本医书,带进宫里来了。
濮阳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亦颇觉风趣:“不如尝尝?”
卫秀已显出和顺的笑意来,濮阳也望着她,轻柔浅笑,声音亦低柔下来:“君之脉象,应指有力。”
可惜了,汉王怯懦,不明事理,汉王妃却颇能明辨是非,拦住了汉王。
卫秀倾身,轻柔一吻,落在她额上:“定将与卿共白首。”
刑部尚书一愣,滕王得以活命,乃是朝廷欲借他建立宽仁,焦邕又是为甚么?
濮阳也顺着她。实在周太医早已与她说过,今冬需求多加留意,不成令皇夫受凉。她伤了肺,伤口愈合,脏器还在保养,尚未规复元气,若受风寒,便甚毒手。
还未入冬,她便已觉森寒入骨,如此丰富的小毯盖在身上,竟也不觉热。
窗外老树发新枝,又是一年春季。
得了礼部侍郎供词,又照他招认往他府中搜出了很多来往手札,滕王造反之罪证据确实,濮阳下诏将滕王投入大狱,令刑部再严加审判。
殿中放了好几个火盆,暖意熏人,卫秀翻出一本医书来,恰是当年她病中无趣,教濮阳把脉的那一本。当日她赠与濮阳,令她带归去研读,她也认当真真的看了,待她病愈之时,已是颇见效果。
御史大夫回道:“滕王殿下并未问起过王妃,只频频拜托微臣,向陛下陈述,他是受李寿勾引,并非故意要反,求陛下部下包涵,饶他一命。”
卫秀笑着伸脱手腕来,濮阳搭上她的脉,细细诊断,过了好久,她望向卫秀,展颜笑道:“脉象安闲和缓,不沉不浮,不迟不数,节律均匀。”
濮阳接过一看,面上便有了笑意:“这是我特回潜邸取来的。”卫秀去了邙山那两年,她经常感觉孤单难言,想到她曾教过她如何评脉,便亲去了一趟潜邸,取了书来,无事之时,便本身学学,算是打发无趣辰光。
卫秀更加少出殿门,濮阳奏本都不让她看了,令人往宫外网罗了些话本来,又命崇文馆将今岁御制新书进上,与卫秀解闷。
她将此事说与卫秀,卫秀沉默很久,方道:“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