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叹了口气,摇了点头,招手命宫娥来,将笔墨收起,本身则与濮阳一道往殿中去。
一学两年,才算稍有进益。
身后内侍提壶上前。
濮阳望着卫秀的清秀面庞,如在心中开出了一朵花。
濮阳便悄悄瞧卫秀一眼,卫秀平静自如,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濮阳深知,以阿秀之智,以她们之情深,阿秀定是晓得,她决然不会承诺大臣所请,所谓侍君也只会存在大臣们口中罢了。
卫秀应名誉过来,濮阳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她。卫秀略觉迷惑,将黑子丢回棋笼,推了轮椅过来,笑问:“何事?”
她与卫秀必不会有子,但是东宫又确切不成无主。她原希冀汉王,汉王之子亦高帝血脉,总归不导致帝系旁移,谁知这很多年,汉王也无所出。
宴设于太液池畔,池畔有流杯亭,君臣可于此中,行曲水流觞之雅事。上巳佳节,本就风雅,撤除曲水流觞,另有诗文相合,歌舞扫兴。每年上巳,宫中行宴,常有才捷之士,出佳句佳篇,歌颂京里。
早朝散后,濮阳便独自回后宫,卫秀正于庭中作画。
她们之间,此生都不会有第三人插手。
“陛下。”那大臣先行一礼。
御史大夫笑意连连,柳四亦显出笑意,又上前半步,举杯上寿。
宴饮肇端,便有很多俊才聚到卫秀身边,向她请教。
丞相见天子容色松动,似是有所意动,当即精力大振,忙要乘胜追击,再劝几句,便见陛下摇了点头,道:“此事不必再提。”
濮阳转头,便见卫秀指尖拈一黑子,正沉于思考。濮阳眼波微动,朝身边宫娥看了一眼,宫娥会心,恭敬退至原位。
周琛自开宴便在卫秀身前,到此时,都将散宴了,他还腻在阿秀身边。
濮阳欣喜一笑:“卿有争上之心,甚好。”
此等盛事,卫秀也列席此中。她亦是文采斐然,才情泉涌之士,与人言谈,口出雅句,其去处言辞,颇令人神驰。
柳四红润的神采一白,神采当即勉强起来:“臣之拙作,不入陛下之眼,臣归去,必好生研习。”
濮阳还是不言,只是将目光落到眉笔上。
濮阳轻咳一声,终究回了魂:“恰是说画,深春之景,常有人绘,阿秀笔下,独占一份灵气。”
柳四往前跨了小步,飞眼瞧了瞧濮阳,眼中闪现一抹倾慕,又忙垂首,弯身下拜:“臣拜见陛下,恭祝陛下长乐未央。”
卫秀恍然,又上前半步,笑望着濮阳:“克日总在作画,可巧也想出些画眉的技法,你可要尝尝?”
濮阳面上犹带笑意,将铜镜递与宫人,随口问道:“慌仓猝忙,有何大事?”
濮阳还穿戴朝服,需先去换下。宫人早已备下裙裳,濮阳换衣以后,又到妆台前重梳发髻。卫秀坐在不远处的窗下,不时朝这边望一眼,大多时候,还是留意于她身前摆开的一台残局。
卫秀专注画上,以线勾画,以色晕染,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活泼到了极致。
谁知她还未开口,卫秀便让她走,问也不问一句。
濮阳不得不回过神来,对付道:“本朝诗赋,当属张子为首,张子受朕所邀,入崇文馆为士,卿如成心,无妨前去请教。”
濮阳忙望向卫秀,神采为可贵很,卫秀手中还握着眉笔,闻此,淡淡一笑,瞥了濮阳一眼,将眉笔放回妆台:“闲事要紧,陛下且去。”
陛下与皇夫结褵七载而无子,想来启事不在陛下,而在皇夫。朝中已有些大臣动了心机,欲将子侄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