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测字看相算命自有奥妙,怎说是行骗?”卢继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你去探听探听,桃溪相师!中,我算不得第一,也论获得第二。”
沈二郎离座冲卢继揖了一礼:“小子在这烦劳卢大哥了。”
妾身将去,惟愿郎君身材安康,而后鬼域人间,阴阳两相隔,相见也只半夜梦中。
“你们急甚么,听我细细说。”卢继翻了个白眼,用筷子扒拉着盐水豆子,道,“提及来,何家祖上真恰是个大户人家,还出过大官,住得五进大院,穿得金披得银,呼奴唤婢好一场繁华。何如,子孙不肖,竟无一出息后辈,到得何秀才这一辈,家业早已式微了下来。幸亏何老秀才幼时还读得起书入得起学,原还想着做做天子弟子,复兴家业,谁知连考个举人都是屡试不中,生生得抛费了独一的家底,至此,何家也歇了心机,只期厥后子孙有长进者。
沈拓顿时笑了,又举起酒碗道:“我们聚在一块,莫非就说这绝望之事?来,喝酒。”
沈拓与何斗金喝了一杯酒,又为弟弟挟了一筷子小菜,道:“阿弟,你只用心读书,旁的事,不消多加理睬。你阿兄莫非只配得如许的小娘子?”
沈拓慎重道:“婿为半子,必视若父善待之。”
边说边唤店小二拿酒来,对身侧沈大郎沈拓道:“大郎,小弟平素就佩服你的为人,这门婚事,退得好。”
陈据听了,用袖子掩着嘴咕咕笑:“卢天师知天知地知桃溪。”
想了想,收起哀容,只道:“阿兄,我明白了。”
“我们厚交,何必如此多礼。”卢继道,“大郎的这杯喜酒,我定要吃的。”
“你能说得甚么婚事?”何斗金斜睨着卢继,“好你个卢老驴,常日在那扯卦旗行骗就算了,连兄弟都不放过?不刻薄不刻薄啊。”
沈拓退亲之事不过几日,一时倒有点不美意义,只得沉默不语。
卢继捏着胡子,嘿嘿一笑,更显贼眉鼠目:“话虽绝望,只是婚嫁却也是毕生大事。大郎,哥哥与你说一门婚事可好?哪怕算不得好亲,与赖老屠家的一比,却不知好上多少!”
十多年前遽州大涝,沃野成海,屋倒树倾,一夜之间不知毁了多少良田,死了多少人。有很多流民流入桃溪,此中一户人家,百口九口,灾中去其五,途中去其二,到得桃溪只剩一个三四岁的毛孩子和一个不良于行奄奄一息的老父,没得几日,老父也去了。
沈拓此时也不矫情,想了想道:“大哥你也知我家中景象,父丧母嫁,我又只是一个衙役,下九流的行当,何家虽落魄,到底书香门弟,小弟怕是入不得何老秀才的眼。”
卢继一击掌,道:“有你这话便好。”轻声道,“老哥我有五成掌控可成此事。”
何斗金听了这话,笑:“老驴头,人间之事,多数不过五五之数,你这话说了即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