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如果是病得要死的，又或者是身怀有孕的，那又是两说。
钱寿芳恭应了，渐渐将她扶至迎窗大案旁坐下，又拿了方大迎枕替她垫着后背，方轻声问：“主子可乏了？要不要再补个觉？”
张婕妤一面听，一面便笑：“太后娘娘这回取的字真好，‘红’字听着就挺喜庆的。”
钱寿芳递过一盏漱口用的温水。
再一个，她也算是金海桥的白叟了，四人当中本就该以她为首，可现在却被旁人压在了头上，她心中自是大不平。
“去窗边坐坐。”张婕妤娇娇懒懒地叮咛了一声。
“主子，这时候宫正司的人应当已经到了。”王孝淳的声声响了起来。
宫正司的人一到，则事情必有定论，用不了多久，动静便会传过来。
“啧啧，真是会咬的狗不叫哇。面儿上瞧着诚恳本分，底下那心眼子可比筛子还多。我们这些没主张的，显见得就不得主子的欢乐了。”红棉将一条腿跷在门槛儿上，“噗”地吐出两片瓜子皮，风凉话成串儿往外冒。
听得此言，张婕妤便回顾横了王孝淳一眼，面上的笑似有若无：“孝淳啊，你这脑袋瓜子是如何长的？如何就猜出来我正揣摩这事儿呢？”
这一替一换之间，主子的好恶，亦是一目了然。
“罢了，头都梳好了，再睡还得拆，费事。”张婕妤没甚么兴趣地摆了摆手，转眸向外瞧。
王孝淳忙上前几步，引颈向窗外看了一会儿，便遥指着红衣道：“回主子，就是她，她叫薛红衣。”
约莫她也是不想瞧见这些莺莺燕燕，因而眼不见、心不烦罢。
外头有宫正司压着，扫红轩准定不会再闹腾，张婕妤倒是能好生歇一歇。
交代完此事，张婕妤便有些百无聊赖，一时倦意袭来，遂掩口打了个哈欠，漫声道：“罢了，你们都下去罢，该忙甚么忙甚么，我且歪一歪，不必留人奉侍。”
钱寿芳忙凑去近前，隔着窗纱一一点出了四人的名字。
钱寿芳忙跟着凑趣：“恰是呢。那‘福禄寿喜’奴婢们这帮老的都用了，太后娘娘便指了这‘红’字，可见这宫里今后也必然红红火火、欢欢乐喜地。”
窗户正虚掩着，玄漆透雕万字格儿上，蒙着喜鹊登梅银红绉纱，雾蒙蒙的一层浅绯，明丽的春光投射出去，在案上落下几道影子，滟滟如水波泛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