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美景姐姐是偶然之过,你切莫怪她。”良辰鼓起勇气,嗫嗫嚅嚅地上前小半步,不幸兮兮地讨情。
没错,镇北王谢宗面前这一局并无敌手,乃是摆布两手各执吵嘴。
镇北王安静言语如同刀锋利刺,霜雪冰晶,顷刻间,谢崇军只觉寒气自足底澎湃,凌然上冲。
“……你这千遍铭文,都刻去那边了!?”
窗外流风簌簌,吹入内里,满梁高挂的六角灯笼,那一道道灯穗随风舞动。
谢崇军安立一旁,眉眼间怒焰腾腾,见其父毫无回应,秉承自乃父的刚毅表面越见锋芒。
镇北王谢宗安静端坐,他之书房一隅足具朱门大师丰度,厅开四周,房外园林层层,皆是百年树木气象,翠翠幽篁装点此中,假山林立,亦野亦庄,林木、幽篁、假山……各种风景鳞次栉比,透过书房花格窗透入,蔚为异景。
常日里遵循老祖宗叮咛,即便是最怯懦认生的良辰,都以“飞炼”称呼,现在情急心切,竟忘了这一桩。
树欲静而风不止……,然镇北王谢宗欲止,熟堪不止。
但是,他越是如此,镇北王谢宗竟越不睬会,探手又取过一子,倒是个黑子。
靖浪府,长佑轩。
谢崇军昂藏身躯倏然双膝跪地。
碰碰!
“你不忿皇上偏袒烈家小儿,是以肝火熊熊,直欲以他肝脑涂你之地,但你可曾自问,皇上为何要偏袒烈家小儿?”
美景讲错心虚,下认识退了一步,玉颜惨白,红唇微颤。
呼呼呼~~~呼呼呼~~~
“回父王,孩儿已平心。”
晨光照入,映出版房中那道立品诗书,还是一身乌黑戎装的昂藏王姿,白衣鼓风,蓝袖飘飘,三十多少漂亮成熟的脸庞,棱角清楚,如同钢铁铸炼,锋芒隐含,仿佛万箭待发,不露涓滴内心,眉眼间却又锋芒隐吐,无懈可击,好像一把出鞘未半的绝世神刀,锋芒已露,刀锋不决,可诛天下皆敌,当战八方仇寇。
“啪!”子落铿锵,势走无悔。
四周书架林立,架上册本按经史子集、文武略册列举,边角多有破坏,显是时长翻阅。
靖浪府独一男嗣姜云宗因为暴虐谩骂,绝后无丁,是以“凶煞邪祟”在靖浪府那是天大的忌讳,彷如逆鳞,岂可触碰?
波波波——!
“爹,皇上如此包庇包庇那禽兽不如的牲口,孩儿不平!!”
“祟”字尚未出口,倏然惊觉这句话的口病,面色刷白。
书房中红木家具安排琳琅,山川、人物、神怪、疆场……各色名画悬堂鼎立,气度卓然,细弱房梁纵横交叉,每一节点下都悬着六角宫灯,因尚是白天,烛火未燃,却也令灯罩上彩图更加光鲜繁华。
呼呼呼~~~
一声叱问,好像惊雷怒爆,一击震绝。
迟疑数息,“啪”一声黑子落盘。
……
良辰将铜盆还到架子上,打下水,沾着洗濯那把劳苦功高的蓖刀,听闻美景如此苦叹,既感她狐假虎威,又觉的一丝风趣,嘴角一靥,酒窝浅浅。
在他身前,另一名二十开外的俊朗男儿拱手矗立,一身昂藏略输于他,那番俊朗样貌倒与他有五成类似,只不过神情飞烈张扬,眉间鼓战,一番嫉恶如仇的铿锵不平。
……
简简朴单一句话,却如腊月冰瀑,当头淋下。
谢宗也不唤独子起家,视野自他身上收回,再度归返那盘自娱自乐,却也自险自危,自攻自戕的吵嘴交叉。
锦衣衣袂随风鼓励,猎猎有声,这阵阵微响,于此时现在,于此沉寂无言的正东居中,倏然被放大到极致,仿佛宣布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压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