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道:“主子本安排他在东厂。这两天进宫來办事。倒是跟在主子身边。现下就在宫内。”隆庆道:“快召來。这孩子是忠良以后。我要见见。”冯保点头出去传唤。未几时一个小孩來到檐下。大声道:“主子程连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常思豪看得呆了。忙过來将他小手握住:“你这是干甚么。”伸手刚要替他擦血。程连安在地上蹭膝后退:“千岁不成。主子的血不洁净。别脏了千岁爷的手。”脸上还配着得体的浅笑。
隆庆眉头深锁。怒容上脸。
程连安叩了个头道:“千岁息怒。主子情愿净身进宫都是本身的主张。跟寄父无关。”
冯保回声。缓缓站起。仿佛膝盖跪得疼痛。脸上连着抽动了几下。
冯保道:“禀皇上。程连安感念皇恩浩大。志愿净身入宫。服侍皇上。但是年纪还是小些。主子便让他先在东厂跟着底下办事的人历练历练。这孩子聪明得很。学甚么都很快。”
常思豪急问道:“小公子人在那里。”
常思豪瞧他如此。心中更是揪痛。回看冯保。厉声道:“这都是你教他的。你阉了他还不算。还要把他培养成个主子。你让程家祖宗蒙羞。香火断绝。还敢说你是程大人的结义兄弟。”
常思豪只觉万丈高楼一脚蹬空。脑中早已天翻地覆。一时直愣愣呆在当场。不知该说甚才好。
冯保低头道:“是。此人生性奸刁。本來已经够难对于。加上俺答重用于他。下严令庇护其全面。他天然是活得高枕无忧。此次俺答派他与土蛮联络。便是与对方商讨对我大明用兵之事。他见土蛮战之不下。早瞧出明军气势全系在程允锋一人身上。便出了个主张。探得他身家相干以后。派人假扮成东厂做事。绕远路潜到太原抄底。程母和夫人不知是假。听來人宣读罪行。不忍其辱。双双抗冤他杀。郭玉涛等又捉了程家蜜斯和儿子。欲觉得质。带到疆场上威胁程允锋投降。嫌女孩带着不便。并且轻易引发思疑。便将蜜斯卖了。只带程连安一起往边关急奔。成果被做事们拿下。”
常思豪听他这话。颅内冰凝雪裂。早已是一片砧凉。又问他程大人边幅。答的全无不对。不由得两眼失神。更无半点神光。呆了一呆。喃喃道:“你公然便是小公子。你公然便是小公子……”蓦地回身。疾步冲去一把将冯保揪住。吼道:“你为何阉了他。”
冯保见他声音沙哑。口如狮张。眼中喷火。其怒更胜之前。吓得容颜变色。颤声抖手指道:“他是志愿的。绝非主子所逼。”
隆庆拍案怒道:“这奸贼我岂能不知。他是当年白莲教余孽。谋图造反。事败叛至鞑靼。替俺答出运营策。建大板升城。招兵养马。好事做绝。父皇曾以赐令媛封万户侯的赏格要别人头。但是这些年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竟沒有一人能杀得了他。”
冯保道:“皇上息怒。实在徐阁老说的也是在理。贼番马队如卷地之风。原无久力。但是有了赵全如许的汉奸出运营策以后。他们战法也有所窜改。常常打一些耐久战、耗损战。徐阁老身在京师。不知九边新况。判定失误。也在道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