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笑道：“大汗能在全军溃乱之际稳住阵脚，扎起小营，聚兵会将，重整军容，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这份定力亦非常人所能。”
赵全在侧道：“大汗，营寨已毁，难以守御，军士死伤大半，更无战心，不如暂撤，待天明重整军马再图后计。”
“是！”鞑靼军士见大汗如此心稳，俱都精力大振，罢休干活。
俺答怒道：“此时正该开端反击，重整军马何必待到天明！”索南嘉措在侧，本也想出言相劝，见他如此态度，却不好张口，俄然间喉头发甜，气血上涌，心知本身伤重未愈，彻夜赶上常思豪，暴然脱手，已然牵动旧疾，若不及时调度只怕后患无穷，仓猝收心压抑。
俺答勒住马头，稳放心神，此时夜色沉浓如墨，北面炮声虽息，杀声却更清脆，后营之火借风威敏捷伸展，烧得正旺，畜群所过之处，寨栅帐蓬都被冲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它们身上披火，沾者即着，连带着惊得战马不听人唤，也随之四散奔逃。
王廷辅和张彦文恭身道：“在！”
此时东方显出鱼肚白，天将拂晓，目力可及范围大幅扩大，但见疆场上器物混乱，余烟袅袅，各处尸横，低洼处血聚成潭，殷红一片，大要出现一层令民气悸的辉光，极目望去，四周远处空荡荡冷僻清不见人影，只要一些猪羊在尸身间闲游乱逛，令人涕笑皆非之余又觉诡异莫名。
秦浪川听他这番话说得中气实足，慷慨宏亮，全无败军之将的颓色，心下也不由悄悄赞服。
俺答面色沉凝，留下钟金守住临时小寨，自率军一万亲至城边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