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金有些不忍相看,轻声劝道:“时候是个坎,每小我都总有一天会绊倒在上面,别再悲伤了,这里统统的人都是你的亲人,跟我回家吧,”
草叶摩擦收回细雨般沙沙的声响,雨中,传來檐铁风铃般的笑声。
常思豪摇了点头。
哥呀,姐呀,妹呀,弟呀,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这一來,桀骜不驯的它,终究也难逃“人生常恨水常东”了,【娴墨:你写武侠,何尝不是逆潮流而上,成果呢,到头來,不过毕竟也“人生常恨水常东”了,实在这才是人生常态,人生就是拿來失利的,老天给你一条命,最后取走你一条命,如是罢了,】
他们所诵的,是十一面观音真言。
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乌啦。
常思豪听着这村歌,在内心逐字逐句,冷静将它译成汉语:
我们磨着屁股,颠着**,我们挥起皮鞭,高喊乌啦。
钟金想,或许这让他想起了女儿,因而喊了声:“喂,,”向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一刻钟后,人们温馨地拜别。
石塔前,还剩下两小我,悄悄地站着。
钟金向前迈出一步。
那里是家呀,那里是家,那里是家呀,那里是家。
两个孩子的肩上,一个牧羊少年骑着小马,摇鞭把一片云赶过河边,口里哼唱着陈腐的村歌。
一段风带着暖和缓缓入肉,一场梦给我一场晶莹剔透。
他听着、译着,心中反复念着那句“那里是家呀,那里是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娴墨:离家人读來酸干难忍,泪流不出】
在常理看來,这条黑水河或许有些独特,常言道逝水常东,这条河倒是由东向西流的。
葬礼庄严地停止着,喇嘛诵经结束,把汉那吉、乌恩奇等世人双手合十,一一在塔前走过,向死者作最后的道别。
望着这画面,常思豪感受身心一派松爽,骨头深处仿佛也跟着出现阳光。
钟金看到他眼中的歉意,把手背在了身后,轻声道:“归去罢,”
沉闷的角号声中,十二名黄教僧侣头戴毡帽,身披黄袍,右手摇转经筒,左手托经幡,簇拥动手托骨灰坛的大喇嘛走向石塔。
回身,迎着太阳行去。
女孩和男孩闻声跑近,脸上笑容还是,却令常思豪的神采俄然凝固。
塔身由一片片薄厚不均的红色石板堆垒而成,有种棱棱角角的粗糙感,近看像书籍堆成的宅兆,远远看去,如同剥皮的馒头。
妈妈,妈妈,爸爸,爸爸,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常思豪转回脸去。
大喇嘛念诵着经文,将骨灰坛放入塔内封存,然后率众僧围塔转行,诵经不止,把经幡一圈一圈,裹缠在塔身上。
一阵风刮过,塔上经幡死灰复燃般忽掠而起,周遭黄草压斜,天下光波流走。
谁啊谁啊,牵手教我牧牛放马,谁啊谁啊,并耳听我敲响西瓜。
据传罗刹鬼有十张头面,傲慢非常,观音菩萨变幻出十一头面,将其降服,十一面观音头有五层,上面三层,每层三张面孔,第四层一面,第五层面朝天空。
童音宏亮,却常常嘎然,有一种断裂感,仿佛在为六合调音。
上午的太阳茁壮刺眼,阳光从两个孩子的发丝和衣背间淹沒而來,融融亮亮,带來无边暖意。
两小我同时移目望去,远处,两个孩子在荒草中奔驰着,一女一男,都是七八岁的模样,女孩是鞑靼人,戴着白绒毛帽,长发飘飘,男孩是汉族,颈间戴着闪闪发光的银链,他们跑跑跳跳,玩闹追逐,脸上笑容光辉,仿佛无忧无虑的小鹿,那沒膝的长草掩至他们的胸口,于他们來说,就仿佛是一片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