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厮挤着眉毛:“连下酒的小菜儿都不要?”
“女人收这么多蔬菜,是要运到那里去发卖么?”宋澈又问。
她踏上屋檐,顺手摘下斗笠,盘起的长发披肩而下,又甩了甩发间水渍,一只手将发丝绕耳,一只手将披发捆扎,很快便暴露了一张精美的面庞儿。
虽瞧不出她面貌与春秋,但听声音应当年纪不大。
“实在对不住,我给你擦擦?”宋澈挽起袖子便要上前去擦。
女人呵呵一笑:“你倒是会做买卖。”不觉也加快了催促。
女人说道:“这雨来得太大了,涝了地步菜要遭殃,我便将它们都割了下来,筹办带回馆子自用。”
王二哼了一声,哼着小调,摇摇摆晃走出酒馆儿,可刚至檐下,刚巧碰到宋澈在甩去蓑衣上的水渍,不慎被溅了一身。
“行吧,既然你这么懂事,那便脱期你一天,明日你可不要去迟了。”
三人偏头,齐齐望向那柜台后阿谁当真拨弄算盘子儿的老板娘。
许是被闻声了,老板娘昂首瞪了一眼。三人收回目光,筹光交叉:
女人轻叹了声,“我晓得了,你先将这车菜搬到窖里,我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宋澈笑道:“老板娘热情载我们一程,我们给老板娘添一笔买卖,也算两不相欠了。”
女人刚到店门口,一个布衣小厮赶快跑了出来,神采颇显严峻:“蜜斯,王二在咱店里呢。”
他撂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跑离了去。
会做买卖且无能的女人,向来都有一种奇特魅力。
冒雨三里路,果不其然,一家小酒馆儿坐落于道旁,店前卸了三四辆马车,烟囱里冒着滚滚炊烟。
大雨天还赶着牛车出来收菜,可见是个勤奋的女人。
“老板娘,看起来你这店买卖不错啊。”宋澈笑道。
“喝酒,喝酒……”
“呃,三位客长……真俭仆!”
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女人却道:“不碍事的,我倒挺喜好做男人的。”
店小厮一边传菜一边叹道:“谁叫我家蜜斯为人漂亮呢,你们方才帮手经验了王二那浑蛋,这些酒菜全当赠送你们吃了。”
王二将筷子一扔,抹了抹嘴,起家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打着白手便往门外走去。
“啪!”
王二也不客气,提过酒坛子,添了一句:“芸娘,这十里八乡有多少女人情愿嫁给张员外啊?恰好你却不识好歹?守着这么个破酒家,猴年马月才气还清你爹欠下的内债?”
她春秋莫约二十出头,白净的皮肤不需任何装点。她又脱下蓑衣,抖了抖水渍,挂上墙壁,正欲进屋时,到了门口,才想起转头,冲雨中三人笑道:
三人相视一笑,心安理得入了座。
廖恒赶快道:“以上的都不要,来几个馒头便可。”
“她胸脯是不大,胸怀却不小。”
宋澈与廖恒背对着坐在牛车上。姜云天则骑着毛驴跟在背面。
客堂一张柜台,几大坛酒,五六张桌子,非常朴实简练,毫无风格可言,却几近坐满了人。
客人大部分都是行脚的贩子,温一壶酒,几碟小菜,在此避雨。贩子多是三五成群,但唯有一人,单独占了一张桌。
“哦?你是开馆子的?”廖恒欣喜道。
连牛车都要蹭人家的,哪儿有钱点这么多菜?
“我们只要的是馒头,你是不是送错了?”宋澈问道。
“那里那里,这穷乡僻壤的,酒食利薄,只能讨个安身立命,再加上我这馆子是石马林前独一宿头,过往的商旅们都在我这儿歇脚。”
芸娘勉强挤了个浅笑,一句话也不说。
芸娘轻叹了声:“这坛酒是我送给他的,你们又从他手里抢了来,那就算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