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夫跟不上江陵的步子嘞!”杨博一语双关地说。
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再也坐不住了。开初,他暗中支撑御史钟继英上疏,暗指其事而不明言,却惹得张居正勃然大怒,拟旨令钟继英回话。刑科八给事中面见张居正被训戒后,又去谒,连续五日,张居正都避而不见。看来,科道是希冀不上了,而狱情甚急,葛守礼夜不能寐,遂找到杨博,相约一同到张居正府上,规劝于他。兹事体大,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尽力。
厂卫校尉从河南逮押高拱管家高福到京的动静,一夜间传遍了都城。眼看着,弑君谋逆大案就要建立,高拱命悬一线!局势进入十万孔殷的当口,人们仿佛已嗅到血腥之气!
次日,是经筵日,朝廷重臣都要列席。待讲官讲读毕,张居正上前叩首,大声道:“奸人闯宫惊驾一案,人犯王大臣妄攀主使者,很不成信。臣觉得似不必发兵动众,紧追不舍;臣担忧此案若措置不当,诬及善类,有伤六合和蔼!”
进得花厅,酬酢过后,张居正请二老坐了上座,他坐鄙人首陪着。待两人支支吾吾说了然来意。张居正面带愠色,不耐烦地说:“二老不必再操心了,这是铁案!目今同谋已然拿到,一旦审勘毕,依法措置就是了!”
“好了好了,与立!”杨博用心叫着葛守礼的字,以示靠近,“江陵为国辛苦,我辈哪能不谅解?”说着,起家从葛守礼袖中把文牍取出,还给张居正,笑道,“江陵,我和台长晓得,这个惊天大案,江陵是局外人;但是,我们也晓得,能够禁止事端演进的,也只要江陵你啊!”
“冯保怕是不想轻饶他。”张居正回应道,又向葛守礼一抱拳,“居正必然为钟御史说话!”
张居正此言一出,花厅里的氛围顿时严峻起来。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啊?”
“喔?”张居正拿不定主张,看着杨博,未遽然定夺。
张居正微微一笑,道:“博老看,此事如何善后?”
朱希孝一脸痛苦,还想推让,杨博道:“江陵格式、手腕,与新郑大分歧,况内里另有大珰奥援。识时务者为豪杰啊!”他一掀疏朗的白须,又指了指朱希孝的银发,“我辈老矣,识相为好。我正要上本求去,缇帅办完此案,无妨也让贤吧,如此,或可保全。”
“是啊江陵!”杨博拥戴道,“老夫敢包管,高新郑毫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张居正低头不语。
朱希孝低头沮丧出了张府,赶去谒见杨博,一见面,就老泪纵横,连轮作揖:“冢宰,请开恩啊!”
“喔……博老明鉴!”张居正慌镇静张把文牍塞入袖中,抱拳向杨博、葛守礼连轮作揖,“苟可效,敢不任?!”
皇上事前并不知张居正会晤奏此事,也未有人教他答案,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站在两侧的部院寺监大臣更是目瞪口呆,如何先前杀气腾腾地要究查幕后主使者的张居正,俄然之间又说出如许一番话?
张居正目不斜视,上前拉住杨博的袍袖,进了东斗室。
“都察院乃三法司之一,台长德高望重,又做过刑部尚书,我看由他和厂公、缇帅共主会审,可给人以开诚布公的观感,也会落实江陵的企图。”
“嘿嘿!”葛守礼还是怪笑,嘲弄道,“葛某痴顽,但还是记得的,”他用心顿了顿,吊一吊张居正的胃口,持续说,“我朝成宪,东厂的任何文书,须直呈皇上,非经皇上批准,任何人不得阅览;而这件文书,事关奥妙,不当即呈报皇上,如何先送给当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