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洒扫装新太庙到炼制太子金宝,从车马鸾驾到王袍冠冕,事无大小,各种筹办,千头万绪,不一而足。
对于这一点,就连已经调任京师三大营都批示使的孙承宗有些不解,终究忍不住进言道:“殿下,别人也就罢了,郑国泰手掌五城兵马司要职,手揽军权,这个可不得不防。”
门外俄然传来一声朗笑:“殿下天纵睿智,老臣不堪佩服。”
慈宁宫的李太后静躺在榻上,从仲春二到明天,不太短短几天工夫,多少年保养恰当的脸上已经现出几丝深深的纹路。
“公公辛苦了。”朱常洛脸上笑容温熙,“烦请公公归去转告皇祖母,孙儿必然服膺她的教诲训示,勤政爱民,恪已为公,为父皇分忧,为大明百姓造福。”
位朝列班,奏事议事,这是士大夫们心中的夙愿,在他们心中有一个共鸣:天子就是要上朝,那怕是你甚么都不干,只要坐在那群臣内心就舒畅。对于万历天子,他们是完整没了这个念想了,而现在欲望变成了实际,因而乎群臣中除了个别人外,个个都是干劲冲天,折子奏疏如同雪片一样飞递上前。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对哀家是美意,何罪之有?”
中间有内待奉上金龙王冠,沈一贯与沈鲤庄严上前,将王冠亲手放于太子头上。
说的固然刻薄,语气实在和顺。
周宁海带着懿旨传到太和殿时,当时太子朱常洛正带领百官刚入乾清宫,赶紧跪倒听旨。
欢天喜地的王安一蹦三个高的挽着花的去远了。
竹息并没有起来:“事到现在,奴婢想劝一句太后,固然皇宗子……太子的生母是那小我,但是天下人都晓得太子的母妃是恭妃娘娘,这个是谁也窜改不了的究竟。”
一句话刹时震惊了李太后苦衷,乃至于身子一阵颤栗,发间那只玉凤窸窸窣窣的作响不断,猛得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太阳穴……竹息慌得赶紧住了口,从地上爬起来,伸脱手帮她悄悄按揉,眼中垂下泪来:“奴婢极刑了,越老越不知端方,请太后杀了奴婢吧。”
太子册封礼以及加冠礼迭在一块,各种礼节诸多烦琐,六部中第一个就忙坏了礼部。
礼部尚书于慎行拿着钦天监择出的几个黄道谷旦,仓促进入内阁一通筹议后,不知是不是怕夜长梦多,诸位大人决定速战持久,打铁趁热的选定了仲春十九这一日。
万历二十年仲春十九,对于朱常洛乃至全部明朝来讲都是一个名载史册的大日子。
竹息很喜好他,驯良的拍了拍他的头:“归去奉告你徒弟,他托我的事办成啦。”
此时不表忠心,何时表忠心,如何能被新君赏识,成了摆在朝廷百官面前争需处理的新课题。
今后大明万历一朝,再没有睿王,只要太子。
这是多么睽违已久的感受啊……自万历十年以来,除内阁几人外,老臣重臣们一年中或许还能见上天子个一面二面,但是到了比来几年,放眼朝中新近补上来的官员,连一面都没见着皇上圣颜的人比比皆是。
庆祝朝拜的声音有如山风穿林,波浪拍岸,刹时传遍了全部紫禁城。
仲春十九这一天太子朱常洛朱常洛乘坐玉辂华盖,羽扇幡旗相护,幢幡纛旌罩顶,由鸿胪寺奏礼、执事官导引,后有虎贲卫盔甲光鲜随护,焚香鸣炮,一行人浩浩大荡簇拥着由慈庆宫出东华门,谒太庙,祭六合,过金水桥,入承天门,直往乾清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