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有羡有妒,各种表情不一,堂堂三法司人才济济,不知如何太子恰好选中了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锯嘴葫芦。可想而知,这一案后的王述古必然会大火特火一把了,就此青云直上也不是不成能。
万历二十年三月三旬日,高悬的彼苍白日四字牌匾下的刑部大堂如同南门口的菜市场,全然没有了常日一丝半点的寂静厉穆。济济一堂高官,相互交头接耳,群情鼓噪声时起彼伏,要审的案犯还没有出场,这些参与审案的大人们已经乱成了一团。
内心定了主张,皦生光也就不那么惊骇,抬起了头:“回大人,小人完整不知此誊写的是甚么。”
“好一个奸猾之徒,本官如果给你动刑,也就成了屈打成招了罢。”皦生光梗着脖子不说话,权当默义,王述古呵呵嘲笑:“看来不给你拿出点真凭实据,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李氏煞白着脸,回身将儿子揽在怀里,跪在地上施礼。
王述古神采稳定,坐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你不承认是你所书,那么锦衣卫的供词做如何讲?”
鼓响三声,人犯带上,皦生光死狗一样跪在堂下瑟缩不已。
“以妻告夫,已是不伦。”王述古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口说无凭,拿出实凭来罢。”
王述古肝火勃发,眼睛闪过一道刻毒之色:“猖獗,来人,给我打!”
看着皦生光亮显颤抖了下,王述古以目表示摆布:“将这份妖书送下去,给人犯过目。”
皦生彩磕了个头:“回大人,俺这个哥哥不是好人,常日在乡里净干些缺德讹人的事,每天都有那些人找上门来喧华,为这些事把俺爹妈一个气死,一个瘫在家里,大人若不信,派人去俺那边随便找小我问问就晓得小人有没有扯谎话。”
皦生光两只眼金星乱冒的死死盯着面前这张纸,耳畔却尽是忽忽风响的声音,脑海中清楚明白的响起昨夜李头俯在自已耳边说的那句话……皦生光不是傻子,本来另有些含混浑沌的心机在这一刻豁然开畅!如果真的按他所说,自已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傻子,何况自已已经上过一次当,莫非还要上第二次么……皦生光俄然吡着牙笑了起来,牙齿闪亮,神情狰狞,有如困兽。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碰南墙不转头。”王述古嘲笑连连,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狠厉:“取纸砚来,就在这堂上写给本官与众位大人看!”
萧财主俄然出声:“王大人,且慢……”
因而统统人的目光再度投向皦生光,此次眼神中除了嫌厌,不免加了几分怜悯,大家心道此人混到这个境地,活着真没甚么意义了。
不去理睬皦生光,王述古转头对皦生彩道:“你的意义是你只是出头告密者,而真警告密者是你的嫂子李氏?”
王述古为何独得太子喜爱,别人不晓得就里,但是位列刑部审官中的王之寀内心门清一样,想起那一年那一夜刑部惊魂动魄的一夜,王之寀的头上便是一把盗汗。
论力量,平生劳作的皦生彩的劲可比哥哥大的了多了,但是现在被皦生光的莫名誉势压住,见哥哥一对眼睛血一样的红,疯狗一样盯着自已,只觉手脚软绵绵的全有力量,不由得放声呼救。
王述古喝道:“来人,去带李氏来!”
王述古乌青了脸,猛得一拍惊堂木:“皦生光,本官问你话,何由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