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掌柜敬一碗酒,“本来呢,对赵百户的话我是似信非信的,但是――”刘四掌柜摇点头,将跑堂的侄儿推开,“赵百户死得这么俄然,膝下无儿无女,只要你们这些异姓干儿子,把亲戚也都获咎了,家业倒是不小,连个能担当的人都没有。你说,是不是真有鬼神在奖惩赵百户?”
“不对,另有六位兄弟在内里公干没返来。”
胡桂扬拿起一块腌萝卜,放到嘴里大嚼,走出几步又返来了,双手抱着酒坛,“前面的酒你请,剩下的酒记账。”
跑堂过来,苦脸道:“四叔,不是说好了吗,在外人面前别叫我狗蛋儿,叫我小2、跑堂都行。”
“寄父在的时候,还得几分自在,现在人不在,反倒束手束脚。好吧,我也不难堪你,茶酒记账,过几天来结。”
孙宅比赵宅小很多,奴婢更少,一名比孙龙更老的仆人颤颤微微地端来茶水,胡桂扬喝了一大碗,感觉复苏很多,他本来就不是真醉,只是情之所至,暴露张狂赋性,宣泄够了,天然也就沉着下来,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孙龙也不坦白,“老赵养了白眼狼,你那些兄弟不尽可托,只要你,老是不成器,人又懒,前几天一向没到过赵宅,反而比较可托。唉,老赵临终前一天,恰好提到你的名字,或许……或许他早有预感。”
“没啥,我也不过是指下路罢了。”胡桂扬偶然责问。
“呵,话是这么说,其他义子可都留在宅内,你如许做……”刘四掌柜笑着点头,固然熟悉,有些话他也不好说。
刘四掌柜点头,“你的怪脾气跟赵百户一样。”
胡桂扬又哭一会,终究停下,脸上脏兮兮的,跟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又暴露一丝不应时宜的浅笑,“实在我也没那么驰念挨鞭子,就是……就是……酒喝多了吧。”
手里的酒洒了一地,胡桂扬俄然哭了,这一整天他都在笑,不管是刚传闻寄父过世,还是看到兄弟们争权夺势,他都报以浅笑,仿佛对甚么都不在乎,现在却毫无前兆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没有成年人的慎重。
“他们不知情啊。三六哥,快回家吧,求你了。”胡桂大善于跑腿,可不善于劝说。
“有人被杀伤,这是真的,至于妖狐,只是有人看到恍惚的身影罢了,我坐在这里就能想出起码十种能够,满是活人捣蛋,与妖狐无关。”
“桂扬老弟,对我说句实话,赵百户是不是被妖狐害死的?”
“茶是好茶,就是越喝越淡。”
胡桂扬招手,“来,喝一碗,天寒酒热,喝着恰好,没甚么好菜,有寄父的故事就够了。”
酒喝得越多,刘四掌柜话越多,跑堂几次过来相劝,都被他撵走。
孙龙感觉差未几了,说:“你寄父死得确有几分蹊跷,思来想去,只要你能查清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