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掌柜愣了一会,随即笑道:“赵百户实乃非常之人,我如许的小老百姓比不了,该拜神还是得拜神,该驱鬼还是得驱鬼。”
“两年零三个月。”
刘四掌柜一瞪眼,跑堂仓猝道:“我去拿酒。”回身小声嘀咕,“一坛烧刀子,还‘收藏’……”
胡桂扬惊奇地抬开端,“大哥、五哥他们都在,为甚么非得是我?”
胡桂扬又哭一会,终究停下,脸上脏兮兮的,跟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又暴露一丝不应时宜的浅笑,“实在我也没那么驰念挨鞭子,就是……就是……酒喝多了吧。”
胡桂扬拿起一块腌萝卜,放到嘴里大嚼,走出几步又返来了,双手抱着酒坛,“前面的酒你请,剩下的酒记账。”
“寄父在的时候,还得几分自在,现在人不在,反倒束手束脚。好吧,我也不难堪你,茶酒记账,过几天来结。”
老者名叫孙龙,是赵瑛最好的朋友,年青时结为兄弟,大哥以后友情不减,常常帮手管束众义子。
“我刚在大街上哭过。”胡桂扬还想脱身事外,一想到将要接办的事情有多费事,他就头疼不已。
“寄父从不勉强别人,我们兄弟当中也有信神信鬼的。”
巷子里很多人还在往赵家瞧望,瞥见胡桂扬东倒西歪地走来,纷繁遁藏。
孙龙感觉差未几了,说:“你寄父死得确有几分蹊跷,思来想去,只要你能查清本相。”
孙宅比赵宅小很多,奴婢更少,一名比孙龙更老的仆人颤颤微微地端来茶水,胡桂扬喝了一大碗,感觉复苏很多,他本来就不是真醉,只是情之所至,暴露张狂赋性,宣泄够了,天然也就沉着下来,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我还没看到寄父的尸体,但我跟寄父一样,不信赖妖狐一类的东西。”
“谁让我爱听呢。”胡桂扬喝酒慢,别人一碗下肚,他碗里的酒还剩一半,可他酒量很好,别人倒了,他还能喝。
“呵,话是这么说,其他义子可都留在宅内,你如许做……”刘四掌柜笑着点头,固然熟悉,有些话他也不好说。
劈面一名老者走来,老者须发半白,腰背微驼,脖子向上梗着,嘴里缺牙,双唇陷没,两条腿却极其有力,迈得一丝不苟。
茶社名“实味”,常客都叫它“观音寺茶社”,胡桂扬是常客,自从搬到史家胡同以后,离得远了,每隔三四天还要来坐一会儿。
胡桂扬真有几分醉了,走在街上,只感觉六合既泛博又逼仄,面前似有无数条门路,但是绕来绕去,终究都通往同一个处所,而阿谁处所恰好令人生厌。
“茶是好茶,就是越喝越淡。”
刘四掌柜点头,“你的怪脾气跟赵百户一样。”
刘四掌柜与赵家的义子都很熟,接到聘请也不客气,出柜台坐到胡桂扬劈面,略一拱手,“刚才你恰好走出去,对锦衣卫我不能不说实话,何况那是东厂的人。”
胡桂扬坐下持续吃喝,刘四掌柜却醒了几分,劝道:“桂扬老弟,还是回家看看吧,意义一下也好,再说……我这里也不好留你了。”
来者是三九弟胡桂大。
“不对,另有六位兄弟在内里公干没返来。”
胡桂大哭笑不得,只得狠狠瞪一眼刘四掌柜,回身走了。
近似的话胡桂扬听过无数次,每次都感觉很风趣,笑出声来,“寄父官不大,名声可不小。”
胡桂扬招手,“来,喝一碗,天寒酒热,喝着恰好,没甚么好菜,有寄父的故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