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激昂慷慨,孟尝君与春申君无法,由着本来无甚主意的田轸与魏赵韩三国大将在吵吵嚷嚷中重新分拨了驻扎序列:赵国八万雄师任前军,驻扎渑池,距函谷关独一三十余里;魏韩两国十六万雄师任后军策应,驻扎洛阳郊野的伊阙山口,距前军百里之遥;齐军楚军燕军共四十二万,任中军主力,驻扎在宜阳城外的洛水北岸田野,距前军三十余里,距后军不到五十里。
“明日中午猛攻函谷关,务求大张阵容,使秦军不能兼顾。”
宣太后眉头一挑道:“此事刻不容缓,不容细细计议,我拿主张了:当即大开四门,欢迎山东商贾出秦。丞相府与咸阳令多派吏员征发咸阳牛车,进入尚商坊,无偿为商贾装载运货。咸阳国人做商贾劳役,一概不受款项。商贾所留府邸,一概由官府把守;商贾但归,当即偿还。其他事件,循着这个章法便是。”
孟尝君听标兵禀报结束,不由愣怔道:“白起?白起是谁?”
摆设必然,全军半夜出动,轻装疾进,在太阳出山时赶到了函谷关下。一看函谷关并无重兵设防,三将大是奋发,一声令下,全军各出一个万人方阵:赵军居中,魏军在北,韩军在南,一齐猛攻。三将在城下商定:谁先破城,函谷关便归谁的国度。商定一立,三将当即各自晓谕本军,并立下绝世重赏:第一个登上城头者,立赏令媛,封千户!对于浴血疆场的军兵来讲,赏金多少,原是身外之物,当真战死了还不定领获得;但这千户封地但是子孙秉承万世不移的爵位,当真是千载难逢。如此赏格一出,全军将士大家血脉偾张,全军校武普通,山呼海啸般向函谷关杀来。
“母后自是美意。”年青的秦昭王却皱起了眉头,“但是,万一白起……”硬生生将“落败”两个字吞了归去。
一急之下,白起的黑脸顿时成了酱色:“太后之赐如君恩,固不敢辞。但是,丞相驾车万不敢当。丞相素知白起……”一时没有恰当说辞,只憋得满面通红。
魏冄大手一挥道:“我给你坐镇粮草辎重,你只罢休开打,客气个甚来?”
除了这个白氏姓氏,白起对郿县对太白里对白氏对家庭,几近都是淡冷酷漠。童幼年年独一铭记在贰心头的,只要教员,只要阿谁青梅竹马的少女师妹。白起进太一山的光阴,教员还是一个坚固厚重而又萧洒不羁的中年隐者,那种健旺与力量,的确令人不能信赖。
“白起一一盘点虎帐三遍,军兵六十五六万。连同辎重民伕,大抵百万之众。”
“请将军弃马登车。”痛饮一番,魏冄指着石亭外一辆粲然生光的轺车慨然笑道,“这是太后特地送来的六尺轺车,老夫当亲为将军驾车。”
公众急,咸阳王城更急。调兵遣将这件底子大事,在雄师压境的动静传来之日,便当即提上了议事日程。可说了几次,却都没有定见。《告秦国朝野王书》收回后,宣太后当即召来丞相魏冄,来到秦昭王的东偏殿书房连夜构和,说了一时,连百姓保举的隐士都算了出去,还是拿不定主张。
“教员!”白起一把撩起麻帐,扑地跪倒在榻前失声痛哭,“白起来迟了。”
“如何?你没带保护,自个儿几百里返来?”魏冄清楚是惊奇责备兼而有之。
白起一拱手道:“禀报丞相,我要连夜赶回蓝田大营。”
山甲的两万步兵已经繁忙了两日,装路障,挖陷坑,开壕沟,设马刺,筑鹿砦,搬顽石,将这臼口南面十里以内弄得寸步难行。此地名臼口,可见地形之奇。臼者,舂米器具也。农耕之初,人们掘地为坑,待土坑变干变硬后便在坑中舂米。厥后,聪明者发明了石臼,将一块大石头凿出一个大坑,打磨光滑,然后以木杵在坑中舂米。地貌似臼者,自是山地洼陷,状若大坑。这臼口,是丹水河谷的一片小盆地的入口,有两座小山夹峙,进入武关的大道恰好从臼口中心通过,丹水也从臼口流出直向东南入汉水,进入武关的大道在丹水岸边与水流并行。旅人向西北超出臼口,一日可到武关之下,东南出臼口,一日可出崤山进入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