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一个十七八岁,样貌清秀,圆脸长睫的仙颜使女,放下铜盆时,不自发盯着裴英娘看了好几眼。
那点力量对他来讲底子不算甚么,和他高大的身躯比起来,她那么娇小,腰肢不堪一握,躺在他怀里,像朵在风中轻颤的花朵,软软的,香香的。
归正阿兄不晓得这柄拂尘是做甚么用的……她收起心虚,拽住拂尘一端,把黄杨木柄塞进李旦手内心,然后放下袖子。
忍冬会心,回到卷棚车旁,翻找半天,寻出一枝拂尘来。
锦帐低垂,琉璃屏风前面有淡淡的亮光,穿枝海棠花纱帘密密匝匝,围出一方小六合,外边的日光照不出去。
李旦靠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乖乖让裴英娘按着擦脸。
等认出女羽士的身份,他很快变了神采,挤出一脸光辉笑容,点头哈腰,殷勤非常,“郎主,娘子,热汤备好了,可要先洗漱,再用膳?”
李旦的眼神有点茫然,喝下她喂到嘴边的酸汤,眼睛一向盯着她的脸,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冯德笑眯眯道:“也是醒酒用的。”
她坐在暗淡的光芒中,仰着脸看他,朱唇雪面,双眉纤细,一双敞亮水润的眼瞳,黑鸦鸦的鬓发下是凝脂般的雪肤,枕在榻边睡了一夜,脸颊边有淡淡的红痕,慵懒娇媚。
“甘蔗是干甚么用的?”她洗净手,看着盘子里切好的甘蔗,猎奇问。
轻风拂动,锦帐轻摇。
她退到屏风前面,昂首看一眼窗外,流萤点点,月色清冷,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候。
裴英娘先接过一个胖使女递来的湿帕子,给李旦洗脸、擦手。她没奉侍过人,行动有些陌生笨拙,不谨慎把水滴洒在李旦的前襟上,泅湿了一小块。
冯德领着她进了一座正院,墙角几丛肥绿阔大的芭蕉,廊下一架富强攀爬的花藤,腾须探出新绿的嫩叶,蔓上花朵已经落尽,只剩茶青藤蔓,不知养的是甚么花。院中一汪绿池,水波泛动,高凹凸低的山石错落其间,萧疏超脱。
他把鎏金八棱银碗往裴英娘跟前一递,“劳烦娘子了。”
李旦悄悄笑了一下,像轻风吹走迷蒙烟雨,现出碧蓝阴沉的天空。
冯德气得顿脚,给两旁使女递眼色,其他使女挽住圆脸使女的手臂,拽着她退出侧间。
裴英娘放弃挣扎, 跳下脚凳,摸索着问他:“我们回相王府?”
裴英娘没看到杨知恩和冯德暗里里的行动,穿过青石条铺就的甬道,过厅堂,进垂花门,顺着幽深的回廊,走到内院门前。
疼得他头痛欲裂。
裴英娘挑挑眉,冯德不会骗她,可如果阿谁使女不是爱妾,为甚么要摆出一副拈酸妒忌的刻薄样儿?
从内里看,完整看不出他俩帮手拉动手。
裴英娘叹口气, “阿兄,我真的不走。”
裴英娘时不时抬头看李旦,如许的李旦让她感觉陌生而古怪,但到底那里古怪,她又说不上来。
裴英娘没有多看,绕过正厅,进了侧间。
李旦垂眸,双眉微皱,眸中有沉郁的忧愁苦闷。
让她模糊感觉心伤。
一行人回到相王府。
裴英娘没喝醉过,也没照顾过醉酒的人。她只看到李令月醉过几次, 但每次四周都有婢女奉侍, 婢女们比她有经历多了,也耐烦多了, 不消她亲身照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会不会被锁,忐忑中,早点发,大师且看且珍惜。
裴英娘噗嗤一笑,端起醒酒汤,舀起一勺汤汁,喂李旦喝下,“阿兄,你的爱妾刚才给我神采看,等你酒醒了,等着给我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