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挑挑眉,冯德不会骗她,可如果阿谁使女不是爱妾,为甚么要摆出一副拈酸妒忌的刻薄样儿?
李旦的眼神有点茫然,喝下她喂到嘴边的酸汤,眼睛一向盯着她的脸,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使女像是俄然惊醒一样,款款下拜,“明茹冲犯真师,求真师恕罪。”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皱的,满腔苦衷,纾解不开。
裴英娘叹口气, “阿兄,我真的不走。”
忍冬会心,回到卷棚车旁,翻找半天,寻出一枝拂尘来。
裴英娘想起一件事,转头张望。
一旁的使女们欲言又止,想帮手,被冯德一道冰冷的眼风吓退。
他颤抖动手,解开她的衣衿,手指触到拢在薄衫下的肌肤,细而滑,上好的温玉也没有如许的细致触感。
他猛地抱起裴英娘,把她压在床褥上。
冯德看李旦仿佛是真的醉了,不是用心装出来哄裴英娘玩的,赶紧代为解释:“娘子曲解了,郎主府中没有爱妾,方才那使女不懂端方,都是仆管束不严之过,让娘子见笑了。”
裴英娘趁机脱身,揉揉酸疼的手腕,“预备香汤,给阿兄换一身干爽衣裳。”
裴英娘噗嗤一笑,端起醒酒汤,舀起一勺汤汁,喂李旦喝下,“阿兄,你的爱妾刚才给我神采看,等你酒醒了,等着给我赔罪吧!”
此中一个十七八岁,样貌清秀,圆脸长睫的仙颜使女,放下铜盆时,不自发盯着裴英娘看了好几眼。
这语气,这问话,就像老管家驱逐一对年青小伉俪。
裴英娘悄悄感慨:阿兄公然是喝醉了啊,像个用闹脾气的体例来撒娇讨存眷的小孩子一样,不能厉声指责他,只能温言细语渐渐哄。
疼得他头痛欲裂。
他朝冯德打了个眼色,警告他谨慎点。
李旦喝完整碗醒酒汤,不知是酸汤里加了甚么安眠的药,还是酒意上头,亦或是过分疲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
喝酒以后浑身酒气,换了衣裳睡,才气睡得舒畅。
裴英娘不由一阵心悸, 阿兄本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繁华闲王,他不该暴露如许痛苦惶惑的神采。
“真听话。”杨知恩暗啐一口,咬咬牙,蔡四那小子动手太毒了,刚才和他扭打的时候明显没感觉甚么,这会儿才感觉腰腹模糊的疼,明显是受了内伤,不知那小子甚么时候下的手。
他节制不住心底涌动的高潮,合拢双臂,低头吻着她的眉眼,和顺的,霸道的,不容回绝的,紧紧抱住她,和她肢体交缠,密不成分。
冯德啊了一声,老脸一红,他还觉得郎主心想事成了呢……本来是喝醉了,赶紧沉下脸,不敢再多嘴,唯恐让裴英娘瞧出端倪来。
李旦悄悄笑了一下,像轻风吹走迷蒙烟雨,现出碧蓝阴沉的天空。
公然是锋芒内敛、与世无争的相王,连撒酒疯都这么暖和而迂回。
他的神采倒是还普通, 一双黑亮的眼睛, 像蒙了一层雾, 浸满烟雨蒙蒙的春/意。
杨知恩打了声呼哨,四周的扈从、使女围过来,簇拥着裴英娘和李旦往相王府的方向走。
翌日凌晨,太极宫报晓的钟声遥遥传来,天光大亮。
甲士出来通报,一个头戴方巾,身穿圆领窄袖袍衫的老者小跑着迎出来,看到李旦和一个女羽士并肩拾级而上,怔了怔。
裴英娘放弃挣扎, 跳下脚凳,摸索着问他:“我们回相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会不会被锁,忐忑中,早点发,大师且看且珍惜。
冯德领着她进了一座正院,墙角几丛肥绿阔大的芭蕉,廊下一架富强攀爬的花藤,腾须探出新绿的嫩叶,蔓上花朵已经落尽,只剩茶青藤蔓,不知养的是甚么花。院中一汪绿池,水波泛动,高凹凸低的山石错落其间,萧疏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