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不需求她去操心了,她只需求摆出一个姿势,和尚们天然会操纵两本经籍,大力鼓吹她不但崇信玄门,也坚信佛教。
她身边的使女,春夏秋冬已经凑齐了,外院服侍的几个,别离叫阿橘、阿杏、阿榴、阿梨,满是吃的。再有管跑堂、花房的,不是照着吃食取名,就是菊呀、梅呀、海棠之类的花名乱叫一气。
裴英娘让半夏把阿芒所送的宝石一一登账造册,合眼欲睡,俄然闻到一股甜香。
“不急。”
男人恭敬道:“是。”
槅窗支起半边,整座天井一览无余。
裴英娘笑了一会儿, 丢开此事。
裴英娘让小童烤鹅,只是不想华侈工匠经心设想出来的新式丹炉罢了。
李旦瞥一眼撕成丝状的鹅肉,嘴角微微一勾,轻笑一声。
海兽莲斑纹地砖上铺有波斯毡毯,他扯开衣衿,暴露幽黑胸膛,随便盘腿坐在毡毯上,饶有兴趣地打量房中的安插。
鸠摩罗什固然来自于西域外邦,但汉字写得很好,笔迹超脱清秀。据寺中和尚说,鸠摩罗什字如其人,活着时是个边幅俶傥、文雅安闲的仙颜男人。
房里只剩下两人独对,裴英娘拢着袖子,把一碟撕好的鹅肉推到李旦面前,“阿兄来得恰好,刚出炉的烤鹅,我一口没吃呢,便宜你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道影子当头笼下来,遮住日光。
李旦的手悄悄按在她肩上,“坐吧。”
“阿兄?”裴英娘起家相迎。
蔡四郎垂眸轻声道:“或许是他们叫惯了的原因。”
侍从摘下水囊,毕恭毕敬递给他,他摇点头,推开水囊。
阿芒立即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等多久都行!我就站在这里等,劳烦真师了!”
难怪当年禄东赞对峙劝谏波拉迎娶唐国公主……
药水有毒,府中天然常备解药,红色药丸就是两名侍从所中之毒的解药。铁屑和绿豆粉一半是故弄玄虚,一半是针对药性,加一点能有助于解毒。
“吐蕃使者要见我?”裴英娘愣了一会儿,放下吃了一半的醍醐饼,“是尚陵钦,还是阿谁自称叫阿芒的?”
裴英娘回到正堂,“关门。”
男人答道:“都护受鸿胪寺少卿聘请去宫中旁观波罗球赛,走了约莫两个时候。”
她再饮几口,细细回味,“这是葡萄酒?”
那必定是阿芒了。
裴英娘眉眼微弯,扫一眼箱子里的宝石,叹口气,“我再三警告过,不能靠近水缸。使者族人不听劝止,执意靠近,该有此祸。”
裴英娘受宠若惊,衡量一番,决定投桃报李,手抄两份《妙法莲华经》,别离献给李治和武皇后。
裴英娘把葫芦拿起来打量一阵,拔开塞子,轻嗅几口,“河东乾和酒,传闻是不掺水的酒?”
“也不是没有体例救治……”裴英娘用心停顿半刻,等阿芒和其别人呼吸都窒住了,才接着道,“我这便开炉为使者族人炼丹,请使者稍等半晌。”
阿芒瞪大眼睛,颤抖着道:“那,那另有救吗?”
“掺没掺水我不晓得。”李旦淡笑着道,“这是冀州的酒。”
阿芒求到丸药后,千恩万谢,离了永安观,直奔含光门,回到鸿胪寺馆,亲身喂两名侍从服下丸药。
裴英娘恍忽想起,这仿佛是李旦第二次提起要去冀州的话。她一时心乱如麻,惊奇、错愕、慌乱、无措……各种情感杂糅在一块,不知如何,竟生出一股激烈的烦恼和烦躁。
几人在青条石铺设的甬道上站了好一会儿,手执拂尘的裴英娘才渐渐踱出门廊,淡然道:“使者有何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