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中便将节度府筹办整军的一应打算详细说了。
冯道笑而不言,张在吉恍然,抚掌道:“大善!便请可道再辛苦辛苦,连夜说话成文罢,盖刺史府印章,明日一早便发幽州!”
直到掌灯时分,李诚中才终究在刺史府书房内见到这位一脸倦怠的四品大员。
话已至此,便不须再言,李诚中连夜赶回幽州,张在吉则坐在堂上闭目深思很久,将手上面饼吃完后,踱步来到前堂签押房。
张在吉道:“请讲。”
这几年里,卢龙节度府实际节制地区已经退入关内,卢龙军只是沿边墙设置诸关隘,以处所镇兵保卫。关外原营州以北大片地盘逐步成为无主之地,是契丹、西部奚、粟末靺鞨、白霫等各族游猎的场合。特别是契丹人,崛起之势甚巨,每年南下的次数愈发频繁,玄水以北、白狼水两岸的肥饶地盘都成了他们的牧场。本地汉人要么流亡关内,要么被掳至北地,成为契丹人的仆从,更多不肯背井离乡的则艰巨的挣扎求存。
李诚中谨慎翼翼道:“某见平州表里灾黎拥堵,长此以往,恐会生变。刺史府何不从中征募志愿者,令其登上城头守边?”
张在吉大喜,可随即又面带难色:“只是中军现在都在重立,谁又肯到平州来当镇兵?不但军饷报酬一应减半,并且还要劈面战事险难......”他这句话点出了另一个关头的题目。唐时藩镇并非都由节度使说了算,节度使固然在藩镇内为名义之主,但并非一言九鼎。特别是卢龙、魏博、成德这类传承百年以上的传统藩镇,军权实在是军将群体的。节度使如果能够让上面的军头们对劲,大伙儿天然推戴他,如果厚此薄彼、不能服众,甚或是随便打压部下的军将而引致不满,也天然会遭到军头们的抛弃。
张在吉一愣:“你是说......”
李诚中欠了欠身道:“批示使比来一向为整军之事四周驰驱。”
张在吉城内城表面察各处粥棚,直到入夜才返来,忙得脚不沾地,底子没来得及用饭,足足一天水米未进。他擦拭美满面灰尘后,就让胥吏给他上饭,传闻李诚中已经吃过了,也不客气,让李诚中鄙人首坐了,本身便大吃起来。
张在吉“哦”了一声,道:“整军一事我也略有所闻,只不知详细如何定论,你可晓得?”
冯道沉吟半晌,道:“五百人?恐怕当不得大用。道克日观流民情状,略有所得,欲与使君分辩。”
张在吉听罢悚然动容,点头道:“好一个‘大义为公’,也罢,某且尝尝。”
李诚中在城门口验过关防,打马直奔刺史府,到了刺史府,却被门口的胥吏奉告张刺史不在府内,正各处观察。李诚中无法,只得在门房中耐烦等待。
张在吉沉默,很久方叹道:“如果中军不援,各州镇兵减七成,那我平州另有何兵将可抵抗契丹犯境?”平州原有镇兵体例一千五百人,遵循新的整军计划,将紧缩到五百人,即两个次等营头,每营二百五十人。以这点兵力抵挡契丹人对边墙的骚扰,确切捉襟见肘。
李诚中道:“周批示使也很为平州之事忧心,何如现在节度府资用严峻,承担不起那么多兵将,就连健卒营也在撤并之列,故此恐故意有力了。某曾听周批示使言道,大帅也为边关之事常自夙夜忧叹,只是军资不敷,确切没法.......”
这位刺史的晚餐非常简朴,一碗粥,两个面饼,外带一碟肉糜和几块咸菜。他将肉糜涂抹在面饼上,手托着面饼转着圈的大啃着,像极了李诚中穿越前那一世正在吃匹萨饼的模样,让李诚中不由微微一阵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