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亭答:“《十九首》‘行行重行行’、‘冉冉孤生竹’、‘生年不满日’,皆换韵。魏文帝《杂诗》‘弃置勿复陈,客子常畏人’、曹子建‘去去勿复道,沈忧令人老’,皆末二句换韵,不堪屈指。一韵气虽健旺,换韵意方委曲。有转句即换者,有成句方换者,水到渠成,无定法也。要之,用过韵不宜重用,嫌韵不宜联用也。”(《师友诗传录》)
《于盟津作》意旖旎以无方,情纵横而皆可。此《凯风》、《黄鸟》,故无妨用卫风,元无画之一兴故也。古人讳之,陋矣。
《善哉行》(“上山采薇”篇)子桓《论文》云:“气之清浊有体,不成力疆而致。”其独至之清从可知已。藉以此篇所命之意,假手植、粲,穷酸极苦,磔毛竖角之色,一引气而早已不由。轻风远韵,映带民气於哀乐,非子桓其孰得哉。但此已空千古,陶、韦能清其所清,而不能轻其所浊,未可许以嗣声。(“有美一人”篇)排比句一入其腕,俱成飞动,犹夫骀宕句入俗笔,尽成滞累,於是乃知天禀。“嗟尔古人,何故忘忧。”古来有之,嗟我何言。如此胸中,乃许言情。(“朝日乐相乐”篇)悲愉酬酢,具用其始情,一入熳烂,即屏去之。引气如此,哪得不清。(“朝逰高台观”篇)用赋广托,不知者或谓之比。
魏文帝《代刘勋妻》二诗及《折杨柳行》,思天真而词温厚,《三百篇》之遗声也。“西北有浮云”,宜是为中原人流寓江南者作。
《短歌行》衔恤诗极不易下笔,子桓斯篇乃欲与《蓼莪》并峙,静约故也。悲者行必静,哀者声必约。
《燕歌行》魏文代为北征者之妇思征夫而作。妇人感时物以起兴,言霜飞暮落,鸟亦知归,独我君子客游不返,令我思之肠断。又代为我君子度其客中必至之情,则必慊慊思归也,必一恋故里也,而何为淹滞他方,使妾茕茕独守者。其归与否,谅非君所得专,是以使我忧之甚,而泪下沾衣。卽欲解忧乎,乃操琴而秋声发悲,短歌而吟声难续。又视此明月照牀,清秋长夜,皆悲伤之侯也。柔肠委宛,仰瞻双星而问之曰:[尔之遥遥相望也,又独何辜而限於河之无梁乎?]此诗情词悱恻,为叠韵歌行之祖。
曹子建之於子桓,有仙凡之隔,而人称子建,不知有子桓,俗论大略如此。(以上《姜斋诗话》卷下)
《煌煌京洛行》篇咏古诗,下语善秀,乃可歌可弦,而不犯石垒。足知以诗史称杜陵,定罚而非赏。
《秋胡行》(“平常绿池”篇)出入分合,巧而不琢。(“朝与才子期”篇)因云宛转,与风回和,总以灵府为逵径,毫不从笔墨问津渡,宜乎迄今二千年,人间了无知者。
《芙蓉池作》灵光之气,每于景事中不期飞集,如“罗缨从风飞”、“丹霞夹明月”。直令先人镌心腐毫,不能髣髴。子建“朱华冒绿池”,如雕金堆碧作佛舍寂静尔,天上五云宫殿,自无彼位。平,只此平之一字,遂空千
吴景旭
冯班
《燕歌行》(“秋风萧瑟气候凉”篇)倾情,倾度,倾色,倾声,古今无两。从“明月皎皎”入第七解,一径酣适,殆天授非人力。(“别时何易会时难”篇)所思为何者,终篇求之不得。可性可情,乃《三百篇》之妙用,盖唯抒怀在己,弗待於物,发思则虽在淫丵情亦如正志,物自分而己自合也。呜呼!哭死而哀,非为生者,圣化之通于凡心,不在斯乎!二首为七言初祖,条达和谐,已自尔尔。始知蹇促拘韁,如宋人七言,定为魔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