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早有所料普通,雾中人喟然一叹,又问道:“天山邻近皇城云中城,自古就有天下第一山之隽誉,此山中灵气充盈、物产丰厚,不但极利于修炼,且每隔百年多有奇物出世——现在到你父辈便另有一名剑仙坐镇,待到了你这一辈,就怕是连一名也没有了,试问到了当时,天山剑派又有何德何能再占有此山?莫说武林中数百年来一向都不乏觊觎之人,便是那皇室本身,亦然早已虎视眈眈,若没有充足的力量自保,单单是‘国派’这一个封号,便足以让帝皇伸手将全部天山据为己有——到了当时,你天山弟子尽皆沦为朝廷鹰犬,自在尽失、天下唾骂,你仍可对峙本日这番说辞吗?”
天山剑仙,是世人对天山剑派中冲破至圣阶修为强者特有的敬称,陆应恩被他问得微微一怔,勉强答道:“若不算几位闭关不出世的师祖,便只家父陆润齐一名剑仙……”
“师叔宽解,这些江湖纷争,应恩心中稀有。”
地级强者的进犯,挥手间便可断碑裂石,毫不是血肉之躯能够等闲对抗,即使陆应恩现在心中再如何幼年打动、气血翻涌,也不敢再冒险进步一步,乃至仅仅是逗留在原地,便已让他几近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把宝剑挥动得几近密不通风,也才堪堪保持着不令他退步罢了。
自铸剑露台边沿到中间,共有百步间隔,现在陆应恩心中激昂,一口气杀至五十步位置,已然是这几天来统统应战者中最靠近‘天下’圣剑之人,但此时四周无形剑气的强度已靠近于地级初阶的能力,这便几近划一于他要同时面对不知多少个同级敌手翻来覆去的偷袭,并且还没法还手!
这话听来轻巧,可若真是这般简朴,先前自不会有那么多人重伤而退,陆应恩亦未几言,气运周身,缓缓拔剑,谨慎翼翼地向前迈出一步,猛地心中一紧,长剑突然挑动两次,啪啪两声挡下两道无形剑气,只觉应手的力道,已相称于黄级中阶强者的尽力一击,虽对现在的他而言算不上甚么大能力的进犯,可剑气来得无形无迹,如果略不留意被掠中身材,单凭血肉之躯却也没法悄悄松松扛得畴昔。
这般问话若在他时也便罢了,可放在这杀人于无形的剑阵当中,便实在令人不得不用心,陆应恩本待暂缓作答,不料方才沉默了一会儿,四周剑气便蓦地凌厉了很多,这才明白本来那问话亦是此次取剑的磨练——他定了定神,答道:“人间有志男儿,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布衣百姓,谁内心又未曾冒出过一丁点一统江山的念想?”
他言语中说得冲动,手中剑招亦更加凌厉,一口气连跨七步,直到四周剑风让他逐步有些应接不暇,方才缓缓止步,却听那雾中人哈哈笑道:“好一个天山徒儿!天山剑法的真谛你未曾习得,这磨嘴皮子的工夫,倒是不枉了你家长辈们的悉心教诲——既如此,我来问你,当年五圣教决斗各大派时,天山剑派七大剑仙魁首群伦,那是多么威风!?到现在这一代,你门派中又另有几位剑仙坐镇?”
正想着,那雾中人忽又开口问道:“孩子,你剑法精纯,穿着光鲜,处乱不惊,想必在天山剑派当中也是一等一的核心弟子,必定也传闻过‘天下’乃‘天子剑’的传说——我且问你,你不过是一个江湖弟子,莫非心中也有介入天下的弘愿?”
刚立足思考了三五秒钟,蓦地又是数道剑气掠至,他跃步向前,避过两道剑气,又横剑挡下第三道,却觉这一次剑上着力又增加了几分,不由心中悄悄惊道:“这剑气进犯无迹可寻、周而复始,恰好每往前一步,那剑气的能力便要增加多少,照这么走下去,还不知前面要刁悍到甚么境地,且走进得越深,退出时的路也便越长,如果一味冒进不留返程的余力,只怕还真得就要栽在这剑阵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