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溪承诺着，“我这就去找钱掌柜。”说着出了花房。
因而便往城墙根去了。
永嗔坐直了身子，黑亮的眼睛盯着太子永湛，当真道：“好哥哥，再没有我不敢啃的硬骨头。”
莲溪谨慎道：“爷，出来逛逛无妨，夜不归宿，东宫与怡春宫都不能放心的。”又道：“您若不想这会儿归去，不如去东街上的花房看看？前几日铺子钱掌柜还说，前次爷叮咛分盆的两株君子兰都赡养了，又精力又展样……”
永嗔和太子永湛对坐在案几两端，一个喝米粥，一个喝甜水。
莲溪只摇手，要他不成胡说话，与祥宇一同跟着永嗔进了花房。
太子永湛喝了小半碗秋梨膏水，公然感觉嗓子润了一点，再开口时声音便哑的差了些——不似先前那般听着叫民气疼了。他只笑道：“今儿晚了，改天白日去看吧。”
苏淡墨去试过了这秋梨膏，验知无妨，才照着永嗔所说，给太子呈上。
这会儿铺子早已下了门板，只一个伴计睡在前头守店。
那是半君，又是兄长。
苏淡墨跟常青干系还不错，看在常青面上，因提点道：“别看太子殿下也在里甲等得忧心，那是体贴则乱。放心吧，宫门下钥前，小殿下一准返来的。”
花房里的灯是通夜亮着的，要催着花开，虽是寒冬，这花房里倒是四时的花儿都有了。
想来蔡徒弟还不晓得独子捐躯一事——朝廷的密报也只本日下午才到。
因见问，祥宇沉默了半晌，直接道：“您今晚僭越了。东宫毕竟是东宫。”
永嗔内心难过，不忍再留在此处，一别马头，竟是要往城外走。
苏淡墨倒是嗤笑一声，把那烟锅倒过来，在抄手游廊旁的石墩上磕了两下，笑道：“照我说，老弟你这都是瞎操心。”他见常红清楚不信，只道：“你尽管瞧着，一会儿你家爷返来了。准是一个作揖打拱谈笑赔罪，一个既往不咎只笑不语的——你是既不消怕你家爷又冲撞了太子殿下，也不消怕太子殿下当真恼了要治你家爷……”
却说宫外夜色雪地里的官道上，永嗔策马疾走，身后莲溪和祥宇骑马紧跟。
他本身坐在顿时，跟着马的走动，身子一上一下地颠簸着，表情也一晃一沉的起伏着。
永嗔心中郁气还未得排解，胯·下骏马先撑不住了。
永嗔一起快步小跑，直到惇本殿殿门辩才猛地顿住脚步，正了正衣冠，低头悄悄清了清嗓子，这才抬脚跨过门槛。
却见太子永湛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拢着个银手炉，见他出去，如梦方醒般一动，暖和道：“返来了就好。”声音微哑，又问他，“饿了吧？”就要寺人把次间一向热着的粥菜呈上来。
永嗔坐下去，又想起甚么来似的，从怀里摸出一琉璃瓶来，里头是金色醇厚的膏体。他把那琉璃瓶递给苏淡墨，先对太子哥哥道：“润生堂的秋梨膏，他家就是靠这一味药起家的。”又叮嘱苏淡墨，“这药润喉平喘，止渴生津最好不过。一次只取一银匙的量，用温水化开在拳头大的浅口瓷碗里，喝起来又清甜又管用……”
早在内心给小主子贴了个“霸王”的名号。
永嗔搓着在外头冻得有点发僵的双手，笑道：“太子哥哥陪我一起用点吧——我记得你晚膳还没进？”说着就脱了外头衣裳，走畴昔，跟太子永湛一同坐下来用夜宵。
一时钱掌柜把那两盆君子兰妥当装好，用裹了棉花的木架子套住，绑在马车上。
钱掌柜见主子此次神采不对，不像昔日总带点笑模样，不由内心惴惴不安，趁永嗔走在前面，拉着莲溪，杀鸡抹脖子得使眼色，求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