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一言不吭,又拿了刨子削萝卜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甚么。
“别怪大娘嘴碎,今儿这事,是你暴躁了些,”刘大娘把剁好的骨头扫罗进盆子里,下锅焯水,拿着勺子不住地搅,“她那副德行是邻里皆知的,谁遇着她还不躲着走,你人小力薄,何必还去硬碰硬?”
“你婶娘是有些特别,可她没甚么坏心,”又想到前儿才把夏颜踢得下不来床,这话就有些站不住脚,咳嗽了两声持续道,“她当年也不是如许的,都是变故一个接一个,才硬生生把人磨坏了……”
“今儿你但是恼了爹爹?”何大林把手里的烟杆子点起,吸溜了一口烟吐出,蒙蒙的看不清脸。
何大林瞧见了她湿漉漉的鞋子,眉头紧舒展了起来,指着窗台下一双晒着的鞋袜道:“那是颜姐儿新做的,先给芝姐儿换上吧。”
内心委曲,连何大林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了。转过身兀自做活,把骨头剁得咚咚响。何大林摇了点头,也不睬会夏颜的小性儿,揭动手背上的干泥块,转头又去忙活了。
刘大娘手活儿标致,包包子的活就交给她了,夏颜只在一旁打动手,把面团捏成一块块小剂子,滚了干面给刘大娘擀。刘大娘行动敏捷,一屉包子刚出锅,另一屉就接上了。
“这是闹甚么?”何大林满手泥浆跑来,汗水滴进了眼里不住眨眼,看到面前这气象头又疼了。
面食不顶饿,中午又煮了新粳米饭,刘大娘掌勺做了红烧肉和酸菜炖豆腐,因着两个小丫头不能吃辣,便把泡椒另装一只小碟。她本身在厨房扒拉了两口饭,装了些饭食就归去服侍丈夫了。
“赶上这类恶棍,莫非硬要忍着么?爹爹当家时我不知,现在是我管花消,断不能让她刮了去!”夏颜把萝卜滚切成块,抓进碗里放在一边备用。眼看时候不早了,又从速和起面来。
厨房里乱成一团,刘大娘最早赶到了,她一把挡在了夏颜面前,对何氏冷冷道:“何家妹子,先带芝姐儿归去换双鞋袜罢,这大冷的天儿,细心寒从脚入。”
说罢捋起袖子就要下水,却被前面跟上的何氏拍了一头:“作死的闲得慌啊!家里荷包绣完了吗?你明儿个拿甚么卖钱?”骂咧咧地拽着女儿走远了,只要芝姐儿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几个男人闷头用饭,一句话也不说,饭菜吃了精光就把碗丢到井边的大盆里,夏颜烧了碱正筹办洗碗,芝姐儿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声音像蚊子响儿般:“我替你洗碗罢。”
夏颜盯着鞋尖,绞动手指不说话。
何大林一听立即唬了脸,看何氏的神采也有些不善:“上回打得她几天出不了门,这回还要作妖?”
“以德抱怨,何故报德?”夏颜把老酵面掰下一块来,拿水和开了倒进面粉里,揉匀发酵,又接过刚才的话头,“爹爹就是滥美意,养了这些年可养熟了?到头来只为博个好名声么?”
刘大娘切肉的手一顿,看了夏颜一眼,把手边的油盐递了畴昔才又道:“我是不晓得甚么德啊怨的,你只凭知己问问本身,你爹爹待你但是至心?莫非这也是为了博名声么?”
面团发酵好已经是两刻钟后了,这期间有刘大娘帮手,包子馅儿也调好了。菜馅儿里拌了白芝麻,比滴麻油香多了,肉馅儿里也加了香料,一点也闻不出腥味,夏颜抽着空还做了萝卜丝馅儿的,何家爷俩嗜辣,撒了辣面子出来,光闻着就能把人馋虫勾起来。
夏颜咬着唇不说话了,本身方才那番话确切不懂事,只但愿何大林没听到才好,甫一昂首,见到何漾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