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举着大勺撵走了他,转过身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刘大娘被这对活宝逗得直乐,手上行动却不断,敏捷地把萝卜块倒进煨了半熟的骨头汤里。
“爹,她要打我!”夏颜抢先答道,白着一张小脸,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你婶娘是有些特别,可她没甚么坏心,”又想到前儿才把夏颜踢得下不来床,这话就有些站不住脚,咳嗽了两声持续道,“她当年也不是如许的,都是变故一个接一个,才硬生生把人磨坏了……”
夏颜一言不吭,又拿了刨子削萝卜皮,垂着眼不知在想些甚么。
何氏见女儿的新鞋被脏水污了,撸起袖子就要闹,夏颜也不是茹素的,踮起大勺护在面前,她要真敢脱手打人,就别怪本身抡她的脸。
“别怪大娘嘴碎,今儿这事,是你暴躁了些,”刘大娘把剁好的骨头扫罗进盆子里,下锅焯水,拿着勺子不住地搅,“她那副德行是邻里皆知的,谁遇着她还不躲着走,你人小力薄,何必还去硬碰硬?”
几个男人闷头用饭,一句话也不说,饭菜吃了精光就把碗丢到井边的大盆里,夏颜烧了碱正筹办洗碗,芝姐儿磨磨蹭蹭走了过来,声音像蚊子响儿般:“我替你洗碗罢。”
夏颜举起大勺挥了两下,威胁般暴露一双小虎牙:“孔夫子还说‘君子远庖厨’,尔等还不速速拜别!”
被夏颜瞪了一眼,何漾更加感觉好笑:“我倒不知,你这丫头还晓得孔夫子?”
说罢捋起袖子就要下水,却被前面跟上的何氏拍了一头:“作死的闲得慌啊!家里荷包绣完了吗?你明儿个拿甚么卖钱?”骂咧咧地拽着女儿走远了,只要芝姐儿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另有件事爹爹想和你跟大郎筹议,”本来靠在椅上假寐的何漾闻言望了过来,何大林摸出一个油纸封子,取出几张宝钞银票来,“爹想购置些地,种树。”
“家里哪另有充裕的鞋?钱都给她爹治腿啦!”何氏嚎了一嗓子就要哭,部下掐了芝姐儿一把,芝姐儿吃疼,哭得更短长了。
见夏颜盯着本身的脚,芝姐儿不安地缩了缩脚尖,把长及脚脖子的裙子往下扯了扯,希冀能挡住脚面。夏颜望了她一眼,直把她吓得抖了抖。夏颜摸摸脸尖,本身有那么凶么。
“赶上这类恶棍,莫非硬要忍着么?爹爹当家时我不知,现在是我管花消,断不能让她刮了去!”夏颜把萝卜滚切成块,抓进碗里放在一边备用。眼看时候不早了,又从速和起面来。
晚间何大林泡了脚,夏颜端了洗脚盆要去倒水,被何大林拦住了:“大妞儿,先不忙,爹爹有话说。”
巳时刚过,匠人们恰好塞两个包子进肚,午餐还得一个时候后才开灶,若没有副餐垫饥,手脚早就饿软了。饶是这会儿吃饱了,锅里的汤正冒着香气儿,这些人也忍不住多嗅两鼻子。
“这话你爹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如何都是一家人,突破牙齿肚里吞,到底血浓于水,他是长房宗子,肩上挑着担子,断不能看着弟弟弟妇刻苦的。”
看着何氏远去的背影,夏颜不怒反笑了,想不透做人如何能这么荒唐。
夏颜盯着鞋尖,绞动手指不说话。
“今儿你但是恼了爹爹?”何大林把手里的烟杆子点起,吸溜了一口烟吐出,蒙蒙的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