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正端坐在一间空空荡荡的大厅内,臀下也不见了方碑,只要朴实灰砖。
止正也是老江湖,在俗世摸爬滚打久了,天然识货。他深知此人境地在己之上,遂重拾谦冲之色,唱了个喏,“善哉――感激僧友援手。这些妖怪实在可怖!”
“喂,你甚么意义――”止正腾地站了起来,连退两步,居高临下核阅这厅中独一的陌生人。
大觉寺十几位僧众了解方丈企图,尽皆起家,双手合十浅喧佛号,低头鱼贯走出禅堂。
“这是那里?你又是谁?搞甚么鬼?”
嗯?为何总有人汲引我这个酒肉和尚?我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止正百思不得其解。
止正大咧咧一嗓子,圆寂法师倒是笑了,“你来得很快呀,但又为何如此狼狈?行端大师才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这趟有所求。不知所为何事?”
圆寂缓缓撤掉黄绫,暴露上面一块古旧石碑。“来吧,你坐上去……”
凡是寺中僧众,为了避讳方丈的“不祥”法号,都不直接这么叫。
“‘创疏而轻,渐急而重,将欲了时渐细渐没,名为一通,如是至三,名日三通。于最后通声没之次,大打三下,或二或一,以表声绝。’这段话记录在【四分律】中,平常僧友只当它是木鱼敲击之法,但实在――这是一段术法手诀。你跟我来……”
止正心道,你谁呀?管老子何为!遂瞄着远处厅门,大踏步行去――直把那青年单独甩在身后。
止正见他说得当真,遂渐渐举起犍稚,复又很快放下。“你方才说的这段,存在逻辑断层。我的天灵骨下是我的脑浆子,与冥界之门有何相干?”
那些飞翔怪物仿佛非常顾忌,个人向外散去,但又不肯飞远。待金光消逝,复又迅疾飞回,带着愤怒向大和尚爬升过来!
圆寂一怔,“法师,这是谈笑吗?你究竟做了甚么没法宽恕的事?如果仅仅是一如既往地贪酒,倒也不必非下去不成,只需出家就是了……”
“你说的能够都对,”止正点点头,“可这和‘敲本身天灵盖’有何干系?”
“这就是……”
大和尚脚下,是万仞山颠,但不是九华山。因为这里的地貌,更加险要无匹。
那青年也站了起来,他独一和止正类似之处,就是头上的半寸青茬。
打法?当木鱼是架子鼓吗?止正摇点头,这他真不晓得,何况现在亦偶然情体味。
“每日念菩萨名千遍,至于千日,是人当得菩萨遣地点地盘鬼神,毕生戍卫,现世衣食丰益,无诸痛苦,乃至横事不入其门,何况及身。是人毕竟得菩萨摩顶授记。”
“咳。”
止正没提车祸的事,张口直奔主题,“我要下天国。”
“……敲你的行吗?”止恰是有点疯,但向来都不傻。
他举步上前,在绝壁边沿向下张了张,没有任何门路可行。
待邻近才发明,这特么底子不是甚么“蝙蝠”,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怪物!个个手持雪亮钢叉,拖着尖长锥尾,扇动着覆盖肉膜的乌黑翅膀。
止正的脾气,素不平软。乃顶风挺腰,大踏步走了出去……
圆寂见他游移,只好把事理说透,“这段敲击手诀,如同发报暗码。叩天灵骨,和拍门同理。那边有人听到这段奇特的拍门声,晓得不是外人,即会接你畴昔。”
两人转过禅堂佛龛,并未出后门,只是停在了佛龛后背。
它们仿佛发明了猎物,厉声叽鸣着,构成一个包抄圈,随时筹办向下扑击。
“这话甚么意义?你小子离我远点――老子不搞基。”惶恐间,大和尚一时忘了在职身份,把退伍老兵的余威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