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正哈哈大笑,这小弟的脾气甚合他意。遂坦白道,“此为绝世大能所赐,酒名谓之曰‘将尽’,酒器谓之曰‘莫停’, 取其‘将尽不尽’之意,只要起了酒兴,自管取之,永无消竭。”他把丹老的说辞完整复述了一遍——兴之所至,临时也忘了“不成惊世骇俗”的戒律。
那青年还不罢休,顺手将剑一抛,直直贯入墙内。一把抓住止正的肩膀,大力摇摆道,“妙哉!此为何酒?且又缘何取之不尽?”
佛家讲究缘法,最后这句顿时打动了大和尚。“嗯,妙哉!可贵酒逢知己,你我饮个痛快!”言罢先干为敬。不等对方倒酒,本身又脱手去抠坛口——
扑鼻曲香毫不粉饰地伸展分散,整座酒楼鼓噪顿止,只要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由近及远一波一波传开。那些方才还在行酒令的豪客,仿若中了定身神通,直将手指张在空中,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沉湎在这莫名异香当中。
“欸——去跟她说,我青莲别无长物,大可赠诗一首题于壁上。以我之酒名,定可兜揽来宾云集!”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胡涂了。十几名胡姬面面相觑,均不得知他在咧咧甚么。青莲也将脑仁拧了三圈,才挤出一滴灵感,“哦?莫非你说的是易容之术?”
青莲听他言辞风趣,也来了兴趣,“‘撩妹’我能了解,‘炫富’也成。但是何谓‘整容’乎?”
身后不远处,酒博士正盯着他们张望。那“青莲小弟”先是抚掌称妙,又向酒博士甩了个眼色,“无妨,自家朋友小酌罢了,不会坏了端方。”
止正还眼巴巴等着爆棚结果,未料如此景色,遂探头相询,“咋?喝不惯?”
仆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那青莲长身一纵,也不看来势,精确将笔杆抓住,人已落在西厢白照壁之前。浑身真气外放,嘭的一声——将葛袍抛弃一只袖子,半赤膊半披袍,倒如吐蕃人普通。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止正把牛眼一瞪,“本来小弟惯弄诗文,难怪招惹这很多美人相伴。据贫僧所知,俗世撩妹大杀器有三——炫富,整容,写诗。前二都俗不成耐,唯有这其三妙不成言,可谓战无不殆的圣器!”
早有一名机警的胡姬从坐席上拾起剑匣。将三尺青锋拽出抛将畴昔。那青莲如痴似狂,一把抓住剑柄,直在楼中舞了起来。
酒博士将他悄悄扶起,毕恭毕敬祈请,“您一诺令媛,说写就写,老板自是会极其欢乐!只是……这有诗无款,鼓吹起来没有底气,怕被贩子之徒说我们赝造的。”
青莲刹时收起狂傲,换了一付人畜有害的嬉笑神态,两手一摊,“真没辙……”
那酒博士嚅嗫着,“可老板他……”
呲啦——胡姬手腕一抖,大腿根部被青锋划出一道剑痕,朱红血珠顿时涌了出来。她也不言语,更不收腿,只拿褐色双眸盯住青莲。
啪——和尚一拍大腿!“恰是。来来来,尝尝我的私房酒先——”
青年把单眼皮一挑,对劲笑道,“此酒虽为私房,但倒是在其间酿造的。预先三年埋在后院沙土里,曲子由店里出,封口前加了我独家配方。令媛难买,只送有缘人——”
那青年葛袍一展,挥手表示众美女闪出个座席,将大和尚留了下来。
世人闻言停止喧杂,果不其然,一阵均匀的鼾声从楼板上传出,气味悠长完足,绝无大碍。酒客们纷繁轰笑起来,均叹这位青莲君生就一付绝世好.脾气,不愧我辈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