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洗漱了一下,唐笑风正欲前去大先生的书房,心头悚然一惊,抬眼间,前院俄然呈现一道极细极轻的剑光,如同凌晨落下的第一缕阳光,破开重重夜幕,坠入人间。
与北莽有关的事情,向来都不是甚么小事。大唐与北莽斗了几百年,几百年间,是血与血筑起的累世仇,是百万枯骨筑起的倾国恨,凡是和北莽有关之事,向来都不会是甚么小事。再者而言,北莽与西流之地的盗匪频繁打仗,打仗的也都是些行事无忌穷凶极恶的惯匪,必定有所图谋。
笑声如潮,但却透着无以言语的冷酷和晦涩,若然溪水中冰冷且坚固的鹅暖石普通。
剑光向着山道深处落去,忽有缕缕红线飘飞,串连着剑光削落的黄叶,一缕缕红,一片片黄,如是一川落日,碰上了凌晨的阳光,收回仿佛宣纸扯破般的轻柔响动,剑光散,黄叶纷繁,惊了这有风有雪的暮秋。
当然,大唐也不是甚么忍气吞声的诚恳人,尽启暗藏在北莽的鹰扬死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生生屠了北莽庙堂大半的高官权贵,并且是专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导致北莽庙堂一时空寥寂落,半载难复春秋气,差点变成两国兵戎相见的大祸。
洛溪雨红袍翻飞,眸中的冷酷与赤色悄悄退去,摇点头道:“记得五年前,有三个自发得读了几年圣贤书的儒生骂我是狗,我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用针线缝住了他们的嘴巴,将他们三人挂在门楼上五天五夜,他们的家人和朋友跪在我面前祈求哀怜,求我放过他们,我反倒是感觉他们像狗不像人。从那今后,再也没有人敢劈面说我是鹰犬,背后里骂我是喽啰了。偶然候,狗一定就不如人,人也一定就不像狗,不是吗?”
唐笑风眉头微蹙,他天然听得出来,来人是明天飞沙酒馆的红袍男人。
“有朋自远方来,岂是这般待客之道?”
以是,这件事值得警戒和重视。唐笑风筹算先奉告大先生,让大先生帮手考虑一下轻重缓急,而后再作其他考量。
“站着的一定是人?跪下的也一定是狗?”小先生衣袖轻挥,有清风缓缓,掠过院外枯黄的草丛,一秋萧瑟如川。
“你不也是一个疯子吗?”洛溪雨眼神微缩,嘴角出现一丝邪魅的笑意。
“哈哈,好个鹰犬啊!”洛溪雨大声笑着,脚下还未完整残落的青草在笑声中瑟瑟颤栗,继而渐渐化作枯黄,一息间,便是一个枯荣春秋。
“既然李兄你不喜好这条狗,我不带他便是。”说着,红袍男人将怀中抱着的小狗扔在地上,摊手笑道:“如此,李兄可还对劲?”
“有朋来,自当是好酒好菜相待!”小先生特有的仿若山韧高慢的声声响起,淌出层层波纹,一起下山:“但狗来,还是一只不请自来的恶狗,天然应当乱棒打出去。”
唐笑风低声念叨了一句,想起明天红袍男人的话,想起那封沉闷压抑的信笺,不由紧握拳头,眸光森但是果断。
“心为人,就是人,跪着也是人;心不为人,就不是人,站着也不是人。”
章然的路,唐笑风不会去走,毕竟那条路,太苦,太累;但章然未竞的事,他能够替他去完成。何况,章然的那封满腹牢骚的信笺看似简朴,但此中所述点点滴滴,倒是天大的事儿。
“是如许吗?”洛溪雨悄悄呢喃一声,举步踏入天井。
天井中,有菊海红梅青阳天,合法灿烂。
“鹰犬鹰犬,不是狗,还会是甚么?”
洛溪雨嘴角微动,掀起笑意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