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偶然仕晋。”
“发往秦国?”里克俄然展开眼睛,一脸阴沉地盯着舟之侨。“百里奚是当世贤达,将他送往秦国,难道滋长了秦侯的羽翼?”
听罢舟之侨所言,献公俄然乐了。他不顾微微的气喘,尽力地发作出宏亮的笑声。他不断地搔挠腮下的白胡子,呼哧呼哧地说:“好!就以百里奚为滕人,陪嫁长公主入秦。”
“君上可效仿当年齐侯赚取管仲的体例,送给楚王五张羊皮,称要治百里奚流亡之罪。如此一来,楚王必会偿还百里奚。”
赢絷说:“君上可曾记得臣提到的虞国两位贤臣。”
这一夜,如果下雪或下雨,就让它袒护住百里奚的耻辱,倒也不失为幸事。可繁星朗月之下,活脱脱躺着一具蜷曲的身子,论谁都挨不过这等羞臊。百里奚挣扎起来,喃喃自语:“吾乃一届滕人,有何脸孔见秦侯。”说完,百里奚乘着夜色,一起逃出了馆驿。次日凌晨,他又随人群混出雍城,投奔楚国而去。
下人去了未几时,仓促返来禀报:“回禀太史大人,小的在馆驿内查了一遍,并无此人。”
“出口伤人?小爷还要打你!”说完,那人抡起一脚,正踢在百里奚的肚子上,疼得百里奚满地打滚。“该死的老狗,也不看看本身额头上刺得是甚么。还想见太史,真是狗胆包天!”那人还不解气,又在百里奚的背上踹了几脚,这才骂骂咧咧地分开。
“小人想恳请官人代为举荐秦国太史大人。”
来到大郑宫,大宗伯赢絷和大司马公孙枝也已经赶到。
这日早朝,里克出班启奏。“君上,虞国俘虏中有一人复姓百里,单名奚。此人虽年过七旬,倒是当世的大贤。臣请君上务必将百里奚招在朝入耳用。如此,君上霸业可成。”
来到馆驿,掌客传闻太史大人驾到,从速出门驱逐。太史赜还不待进入馆驿,便问:“晋国长公主一行可在馆驿?”
“百里奚?”穆公感觉这个名字似曾了解。他翻开晋国名册,道:“晋国的滕人?”
“带他来见我。”
传闻百里奚跑了,太史赜在内心连连叫苦。他不再担搁,跳上车,朝大郑宫而去。临行前,他叮嘱掌客往四门跑一趟,奉告各城门军卒,务必留住一名脸上墨字的七旬老者。
殿外,保卫的军卒看过献公谕旨,这才放舟之侨进入。
“既如此,何不带它见孤?”
“臣奉君命前去招降百里奚,可他不但不从,还不顾忌师徒情分,破口痛骂,将微臣推出宫外。”
百里奚还是坐着,纹丝不动。舟之侨见百里奚不睬睬他,多少有些难堪。他自行起家,站在徒弟面前,说:“徒弟这些日子可安好?”
“那徒弟也晓得门生为何事而来。”
“君上若担忧,可令百里奚墨面。”
秦武公十三年,齐人殛毙襄公,改立公孙无知。百里奚又想退隐齐国,却被蹇叔劝止。仅仅数月,公孙无知遭管至父殛毙。秦宣公元年,王子颓入主王城。百里奚再次燃起退隐的动机。可正如蹇叔所见,不出三年,王子颓遭惠王复辟,死于王城。接连两次无果,年近半百的百里奚一夜间衰老了很多,昔日睿智的双眼也暗淡了,和稻田里的农家老夫并无别样。
穆公知其下落,又喜又忧,这就要备礼着人前去楚国调换百里奚。
舟之侨不慌不忙地说:“臣包管秦侯必不肯用百里奚。”
此时,百里奚正坐在堂上读书。这是晋侯网开一面才准予他做的事。他先是听宫门外有人说话,接着见舟之侨一人排闼进入,便知他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