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走到贵妃榻旁,见睡梦中的祁詺承眉心微拢,仿佛安息得并不大舒心。靖辞雪略略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初雪日的宫宴由此开首,虽各怀心机,但所幸也能其乐融融。羽妃最爱说话,一旦说开了,便天南地北,从她跟从父亲在边城骑马打猎讲到宫外各地的风土风俗。
“臣拜见皇后娘娘,谢娘娘邀约,臣不堪幸运。”殿外开阔的檐下,亓官懿朝她施礼作揖。
他们走后,素珊与馨儿着人过来清算,靖辞雪亲身送亓官懿出凡灵宫。
羽妃笑了,也执杯站起,眨眼问道:“敢问娘娘,敬臣妾甚么?”
祁詺承眼神一闪,看向羽妃。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气候渐寒,皇城开端飘雪。
靖辞雪抿唇轻笑,举杯道:“敬你的朴拙以待,两份真情。”见羽妃眨眼迷惑,她解释道,“后.宫世人皆道本宫只与你亲厚,这固然是真相。你待皇上至心,待本宫朴拙,本宫岂能不与你亲厚?”顿了顿,又道,“习习你透明大义,坦直利落,本宫甚是佩服。更能解圣忧,分圣虑,心机小巧剔透,更甚本宫。本宫说过,有你奉侍圣驾,本宫甚是放心。”
挑炭的手指一顿,馨儿望了眼执针刺绣的皇后,无声感喟。犹记得客岁夏季的那场初雪,素珊浑身是血,累累伤痕,皇后放下身份相求太医,凡灵宫萧瑟冷寂,落目具是皑皑白雪。
靖辞雪点头,馨儿欲言又止,还是退下了。
馨儿把绷子连带贵妃榻上的针线篮全都撤下,祁詺承由始至终都只谛视着靖辞雪那张淡然若素的脸,抬手遣退一众宫人。
靖辞雪看了看贵妃榻上熟睡的祁詺承,拿起榻边上的明黄金丝凤凰披风谨慎地给他披上。复又去把殿门关上,来到炭盆旁,挑了几挑,炭火不明反而腾起炭灰几乎扑了她一脸。回想了下先前馨儿时如何烘炭火的以后,她用铁夹捡了几块银丝炭扔出来,边挑边吹了吹,银丝炭垂垂红了起来。
靖辞雪转头时,他早已闭上眼睡去。
“皇上现在殿中安息。”靖辞雪轻声道,抬手表示亓官懿免礼,“亓官哥哥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是雪儿应当谢你,在静思堂里的十夜若非有亓官哥哥的伴随,雪儿怕难以度过。”
亓官懿罢手,靖辞雪轻声称谢。四目相对,亓官懿收妙手帕,转而望向飞翘的宫角屋檐,不语。
“没有。”他收回目光,看了靖辞雪,躺上贵妃榻,“朕累了。”
“谢娘娘。”羽妃举杯与她对饮,余光不着陈迹地瞥向神采突然暗淡下去的祁詺承。
初雪那日,皇后设席凡灵宫。只请了祁詺承、羽妃及亓官懿三人。虽只是平常小聚,但毕竟有国主亲临,宫人们都相称上心,着仓猝碌。
“皇后的技术益发精进了。”祁詺承拿起搁在贵妃榻上的绷子,月白布帛上红梅鲜艳欲滴,与殿中花瓶里的红梅非常相衬。
祁詺承看了她一眼,点头,复又看向正欲请辞的羽妃,道,“朕今晚到你那儿去。”
素珊与馨儿在靖辞雪的眼神表示下,给在坐大家满上酒。靖辞雪执杯站起,对着羽妃道:“第一杯,本宫敬你,花习习。”
馨儿再次过来,说道已筹办安妥。靖辞雪点点头,亓官懿和羽妃留在殿外等待,她排闼入殿,再关上。
入坐后,素珊与馨儿陪侍服侍,殿内暖烘烘的,氛围却拘束。直到祁詺承说:“此次宴饮,朕也是受皇后邀约,与你们一样,是客非主。你们若因朕在而扫了兴趣,怕是下次朕便不再皇后的邀约之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