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詺承看了她一眼,点头,复又看向正欲请辞的羽妃,道,“朕今晚到你那儿去。”
“本宫这里谢过亓官大人的多次互助。”说罢,她先干为敬。
靖辞雪一怔。
挑炭的手指一顿,馨儿望了眼执针刺绣的皇后,无声感喟。犹记得客岁夏季的那场初雪,素珊浑身是血,累累伤痕,皇后放下身份相求太医,凡灵宫萧瑟冷寂,落目具是皑皑白雪。
馨儿再次过来,说道已筹办安妥。靖辞雪点点头,亓官懿和羽妃留在殿外等待,她排闼入殿,再关上。
“皇上现在殿中安息。”靖辞雪轻声道,抬手表示亓官懿免礼,“亓官哥哥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是雪儿应当谢你,在静思堂里的十夜若非有亓官哥哥的伴随,雪儿怕难以度过。”
忽而,风大,吹过炭盆带起几缕炭灰,银丝炭垂垂暗去。
期间,靖辞雪偶一回眸看他,在看看他手中的玉瓷杯,终是没开口。
悄悄走到贵妃榻旁,见睡梦中的祁詺承眉心微拢,仿佛安息得并不大舒心。靖辞雪略略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这时,羽妃也来了。向靖辞雪施礼问安,自嘲她老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靖辞雪道是无妨,还未到时候。羽妃一早便看到皇后身侧的亓官懿,也向他见过一礼,脸颊微粉,似是冰雪酷寒而至。
半晌,她才讷讷道:“时候到了……阿承……”
闻言,靖辞雪抬眼看他。他抬指抚上她的额角眉梢,“你刻苦了。”
喝罢,靖辞雪坐下。素珊再次给她满杯。她看向身侧的祁詺承,祁詺承则从她向亓官懿敬酒开端,目光就一向落在殿外。
“另有半个时候。皇上本日这么早就批完奏折了么?”靖辞雪也随他看向殿外的雪。
“亓官大人,羽妃,你们应当不但愿看到本宫获咎皇上吧?”
亓官懿神采一顿,起家时亦看了眼劈面的祁詺承。祁詺承还是不动声色地坐着,指尖轻抚杯沿,眼睛却望向殿外越落越密的飞雪。
靖辞雪这一番敬酒词说得恍惚,亓官懿却知她特指之事,喝酒时,心底划过一抹感喟。
宫人们鱼贯而入,把做好的菜肴摆上圆桌。皇后说是平常宴请,不必昌大,是以四人皆围桌而坐。
亓官懿罢手,靖辞雪轻声称谢。四目相对,亓官懿收妙手帕,转而望向飞翘的宫角屋檐,不语。
心中一叹,她抬手抚上他皱拢的眉心,一国之主,压力何其大?腰间突然一紧,她撞入一个坚固的怀里。抬眼蓦地对上祁詺承不知展开的乌黑如墨的眼眸。
靖辞雪还将来得及反应,已被他压在身下。眨了下清透的眼眸,淡定地望着他。
“何事?”
馨儿把绷子连带贵妃榻上的针线篮全都撤下,祁詺承由始至终都只谛视着靖辞雪那张淡然若素的脸,抬手遣退一众宫人。
亓官懿直身,一顿,欲言又止,待看到靖辞雪脸上的点点炭灰时,蓦地一笑。
看到祁詺承衣袍上还沾着些许白雪,她上去把那些拍掉,而殿中的暖气快她一步先把雪花化成雪水。
“对不起。”
初雪日的宫宴由此开首,虽各怀心机,但所幸也能其乐融融。羽妃最爱说话,一旦说开了,便天南地北,从她跟从父亲在边城骑马打猎讲到宫外各地的风土风俗。
羽妃扑哧一笑。
祁詺承眼神一闪,看向羽妃。
他们走后,素珊与馨儿着人过来清算,靖辞雪亲身送亓官懿出凡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