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们的行事,光天化日,且行这轻易活动,就算你们不明贤人之言,也该晓纪纲人伦,如何连脸面体统也不顾?”
那男人出世寒微,又不识字,现在听了这一通讲学,如堕云雾,不明以是。
弓司长顿了顿:
“此事我任由你们去了,却另有一事要穷究的,你们起来,我担不起这谢,但要你们好好回话。”
只见那男人又道:
弓司长观他神采,晓得是不明白,不免有“道分歧,不相为谋”之叹。
“你们说的,都对,却都不算全对,竟将最要紧的忽视了,为下人者,若能将‘忠’字不时铭记,才不算有负重托。”
“若说尽忠职守,不过是职责,是分内的行事,还不算不负主子的恩托,心身合一,到处为主子想着,方才是居人下者的事理,如你们,一面纵享殿下的好处,一面又在背后挑衅口舌,平增很多是非,岂能算作忠仆?”
“小的们此时虽说丢了大丑,平日里也还算尽忠职守。”
“竟连我的声音也辨不出,可想是冷风吹坏了脑筋。”
至于那女子,只借着草势掩蔽,暴露一个头来,乱髻斜堕,钗环不见踪迹,再看她时,已羞得以手掩面,辨不清个色彩模样。
“大人……”
这虽是警省话,可两人如何听不出,是饶过此回的意义,双双喜道:
弓司长沉道:
男人抬手作揖:
正要打发他去了,却听得男人又道:
他何曾见过这般有违礼教的女子,良家子,竟比划舫上轻歌曼舞的伎人更放浪形骸,他忙背过身去:
“我问你们,居人下者,如何行事,才算安妥?”
“也是依我鄙见,之以是有忠心一说,许是有尽己心力,营私任事之意。”
两人不明以是:
“是小的们不懂事,现在听了大人教诲,悔怨得很,只求大人饶过这一回,小的们再不敢了。”
“你明里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我才要见怪,若你好歹有些事理,我全当习学习学,你也不至于憋着话,自找些不痛快,分身其美,如何不好?”
“忠心二字,你问得俄然,我竟未有深想,细想古今贤人的学问,所提忠义甚多,有‘天下之德,莫大于忠’之言语,若单谓一个‘忠’字,另有‘志虑忠纯’等先人之言可供参详,可这‘忠心’一词从何而来,有何典故,竟无从可考。”
“我说这话,本是事理,你瞧着,竟是不平气,可想你心中另有主张,无妨说来,我与你实际实际,也免得你心口不一。”
“别忙。”弓司长拦了他们伸谢,面上雾霭沉沉:
弓司长一见,又皱眉道:
弓司长瞥见她秀长纤臂,光滑圆洁的肩头似明净珍珠,大窘。
话虽如此,却未有疾言厉色,他道:
女子不好与他实际,只作愧然模样,倒是男人,面露些许不平。
两人这才恍然,原是在见怪他们背后群情陈暮成之事。
枯草丛中的人愈发畏怕了,原想趁着夜色渐昏,偷偷溜走,无法四周除了这方乱草丛生,竟没个掩蔽,只好出来见过。
弓司长细品男人此言,虽不是满口仁义品德,可将私内心想的,明摆着说来,倒有几分直白的称心,有几分可听之处。
……
那以地为席的男女,连大气也不敢喘,屏息静气了一会,方才壮着胆量,颤抖着问上一句:
“这些之乎……无从等言语,小的听不算明白,只能胡乱猜想大人之见,忠心也是用心,是一心一用,倾经心力的意义,可小的,倒有些别的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