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定了她，一字一缓道：“本来有‘死要钱’隽誉的梅选侍，传说中出身豪商家庭的你，竟然是柳原之女。“
“呵……”
姬悠含笑凝睇着她，眼中闪过庞大光芒，最后剩下的，倒是纯粹的和顺。
他又揉了揉梅选侍的头发，完整让她披头披发了，“你也适可而止吧，别再去找昭元帝的倒霉了，你要找杀父仇敌，也别找错了人呀！”
“你……你说甚么？”
梅选侍听着他这话，一时心乱如麻，鬼使神差的，她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一句不甘心的低吼――
护国大将军柳原，手中握有大股兵权，对于风雨飘摇，只剩寥寥几州在手的姬氏来讲，实在是一道擎天支柱。
从第一天熟谙他起，这个可骇的奥妙，就被她埋藏进了内心，不肯多想，也不敢多想。
梅选侍微微颤抖的手，在这一刻僵住了。
“是谁……究竟是谁？！”
“你去处天子出首陈述吧，是我利用毒粉，害得全宫高低死伤一片――如许，你父亲的仇就报了！”
梅选侍在这一刻，寂然的垂下了头。
十数年前，姬氏嫡脉无子，按例应从直系诸弟中拔取贤达。柳原在姬氏朝中一手遮天，他改立了姬氏另一脉的嗣子为太子，引得当时安帝的诸位手足都深怀不满，全部天都物议鼎沸。
“你细心想想，你父亲有‘不败神话’之名，寥寥几天之间，却败于一个初出茅庐的义兵首级，这是不是太俄然了，也太蹊跷了？”
语声平平，毫无咬牙切齿之感，梅选侍倒是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气愤缠绕了她的心头。
“身为柳大将军之女，你必然是日日盼望昭元帝死于非命吧。”
梅选侍惊得浑身血脉都仿佛为之凝固，她的嗓音，第一次有了踌躇，“你都听到了甚么？”
恍忽间，她听到本身的声音，陌生中带着砭骨的落寞冷意，却又安静得可骇。
她面前霍然一亮，好似抓住了关头的一点，却又说不出甚么详细的来。
梅选侍惊诧昂首，映入眼中的，是姬悠那不太端庄的浅笑――却又前所未有的通俗暗沉。
“当然。”
他的嗓音降落凝重，连唇边的笑意，也没法映入眼底了。
高楼之侧有夜风冷冷吹过，异化着热意的焦灰糊上了视线，冲天火光刺得眼角生痛，耳边或远或近有宫女的惊呼惨叫声……但是这统统都只如浮光掠影普通，涓滴不能在她心头留下半点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