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明灯垂垂大亮,江越松了口气,走上前去开门。
那绛衣女郎却似对他的话听若未闻,只仓猝弯下腰将洒落的胭脂捡起即仓惶而去。走几步,又转头瞧那黑衣少年,一霎间竟被他俊美的侧脸一眩目,双腿一阵发软,几近停了下来,只不过那少年却低垂眉眼,紧抱着那白衣少女,扶着她的脸颊柔声轻唤,“涵儿……”
绛衣女郎昂首,瞧见一个脸孔清俊,剑眉薄唇的黑衣少年将手掌抵在本身肩头,正用真气帮她疏导满身血脉,见她醒来即收掌道:“对不住,方才惊扰到女人了!”
黑衣少年道:“女人方才中了移魂*,几乎遇害,所幸眼下已无事。”
西洲城南塘侧,一个手持一株莲花的白衣少女倚烟柳而立,那少女黛眉委宛,眼波似水,柔唇点绛,皓齿如贝,煞是清妍娇美。而况玉指纤纤,细腰楚楚,更是令人一望之下便神为之夺。
白颍川望着他的背影蹙眉道:“你是说,那天你陪着涵儿,还让她中了那青莲女的移魂*?”
石婉甚是感激,破涕为笑,目光与江越一触,甚是开阔。
抬手去抚她的脸颊,不料楚岳涵竟然展开眼浅笑道:“师兄,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从今今后,你便不准分开我了!”美目流转,花颜害羞,又薄嗔道:“若你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可不依!”
微雨天青。
江越将支在树干上的手臂放下来,感喟道:“雨露清华,情字难明,若只是我与她之间的宿仇也就罢了,可我只怕,会伤及涵儿——”
濛濛细雨,虽不甚大,却足以沾湿行人之衣,这少女无伞,身后不远处便是一座八角朱亭,她却只以柳树为依,行人凡是走近,又瞧见她端倪间一丝湛湛凉意,硬生生被逼退开来,心下皆是大惊又大寒——这少女如此貌美,怎地又如此靠近不得!
当下那绛衣女郎石婉将二人领进门来,又亲身送胭脂过来供楚岳涵遴选。
西洲城多出美女,脂粉买卖也非常畅旺,红颜堂乃是当朝皇商石修所开,亦是建康最大的胭脂铺子,非论时候迟早,门庭表里总能见着绮年玉貌的脂粉才子结伴来往。
她话音委宛和顺,煞是好听,虽是对楚岳涵所言,目光却总流连于江越面上,江越心无他意,只是浅笑,楚岳涵瞧出端倪来,面色一沉,嗔道:“他是我的!你一向瞧着他做甚么?莫非是有甚么企图?”
黑衣少年甚觉抱愧,又提示道:“迩来南塘四周很有些不平静,女人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以免产生不测!”
夜雨半夜,独立于中庭的凤凰梧桐扭捏着巨大的绿叶,淋了树下之人一肩的冷雨。
绛衣女郎笑道:“不是,这是我家的胭脂铺子,我本名叫石婉,站在门口是在欢迎客人,两位有甚么需求么?”
“没有了!”楚岳涵低低咕哝一句。
江越也是一怔,但他晓得楚岳涵自幼丧母,又长年善于江湖之间,心机甚是简朴通透,这番话固然过分了些,倒不藏用心令人尴尬之意,遂大声道:“石女人一向看着我,天然是有别的企图——涵儿,你可带银子了?”
楚玄亦忍俊不由,调过甚去将窗子翻开,瞧着青黛色的天幕道:“再过一个时候天就亮了,此去越州路途悠远,尽早出发为好!”
绛衣女郎听得“移魂*”四字,已知是邪术,想起方才本身只与那白衣少女一对望,便觉满身僵冷,如坠冰窟,吓得花容失容,惊呼出声。
“女人——”
江越浅笑道:“你面貌本来极美,不消胭脂也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