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臣张禄,极刑,极刑!奏闻秦王殿下:臣闻“明主立政,有功者赏,有能者官,劳大者禄厚,才高者爵尊。”故无能者不敢滥职,而有能者亦不得抛弃。今臣待命于下舍,一年于兹矣。如以臣为有效,愿借寸晷之暇,悉臣之说。如以臣为无用,留臣何为?夫言之在臣,听之在君,臣言而不当,请伏斧锧之诛未晚。毋以轻臣故,并轻举臣之人也。
料事前知妙若神,一时智术少俦伦。信陵空养三千客,却放高贤遁入秦!
潜渊居士又有诗云:
不一日,已入秦界。至湖关,瞥见劈面尘头起处,一群车骑自西而来。范雎问曰:“来者那个?”王稽认得前驱,曰:“此丞相穰侯,东行郡邑耳。”本来穰侯名魏冉,乃是宣太后之弟。宣太后芈氏,楚女,乃昭襄王之母。昭襄王即位时,年幼未冠,宣太后临朝决政,用其弟魏冉为丞相,封穰侯。次弟芈戎,亦封华阳君,并专国用事。后昭襄王年长,心畏太后,乃封其弟公子悝为泾阳君,公子市为高陵君,欲以分芈氏之权。国中谓之“四贵”,然总不及丞相之尊也。丞相每岁时,代其王周行郡国,梭巡官吏,省视城池,较阅车马,抚循百姓,此是旧规。本日穰侯东巡,前导威仪,王稽如何不认得。范雎曰:“吾闻穰侯专秦权,妒贤嫉能,恶纳诸侯来宾。恐其见辱,我且匿车厢中以避之。”斯须,穰侯至,王稽下车迎谒。穰侯亦下车相见,劳之曰:“谒君国事劳苦!”遂共立于车前,各叙寒温。穰侯曰:“关东近有何事?”王稽鞠躬对曰:“无有。”穰侯目视车中曰:“谒君得无与诸侯来宾俱来乎?此辈仗口舌游说人国,取繁华,全无合用!”王稽又对曰:“不敢。”穰侯既别去,范雎从车厢中出,便欲下车趋走。王稽曰:“丞相已去,先生可同载矣。”范雎曰:“臣潜窥穰侯之貌,眼多白而视邪,其人道疑而见事迟。向者目视车中,固已疑之。一时未即搜刮,不久必悔,悔必复来,不若避之为安耳。”遂呼郑安平同走。王稽车仗在后,约行十里之程,背后马铃声响,果有二十骑从东如飞而来,赶着王稽车仗,言:“吾等奉丞相之命,恐大夫带有旅客,故遣复行检察,大夫勿怪。”因遍索车中,并无本国之人,方才回身。王稽叹曰:“张先生真智士,吾不及也!”乃命催车进步,再行五六里,遇着了张禄、郑安平二人,邀使登车,一同竟入咸阳。髯翁有诗咏范雎去魏之事云:
不幸信义忠良士,翻作水沟枉死人!传语上官须细心,莫将屈棒打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