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贵爵礼数悬,未闻侯国可郊天。一从秦鲁开端僭,各国纷繁窃大权。
再说共叔之子公孙滑,请得卫师,行至半途,闻共叔见杀,遂逃奔卫,诉说伯父杀弟囚母之事。卫桓公曰:“郑伯无道,当为公孙讨之。”遂发兵伐郑。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再说太叔出兵,不上二日,就闻了都城出事之信。心下仓猝,星夜回辕,屯扎城外,办理攻城。只见部下士卒纷繁私语。本来军伍中有人接了城中家书,说:“庄公如此厚德,太叔不仁不义。”一人传十,十人传百,都道:“我等背正从逆,天理难容。”哄但是散。太叔点兵,去其大半,知民气已变,急望鄢邑驰驱,再欲聚众。不道庄公兵已在鄢。乃曰:“共吾故封也。”因而走入共城,闭门自守。庄公引兵攻之,那共城戋戋小邑,怎当得两路雄师?如泰山压卵普通,斯须攻破。太叔闻庄公将至,叹曰:“姜氏误我矣!何脸孔见吾兄乎!”遂自刎而亡。胡曾先生有诗曰:
再说郑世子掘突嗣位,是为武公。武公乘周乱,并有东虢及郐地,迁都于郐,谓之新郑。以荥阳为都城,设关于制邑。郑自是亦遂强大,与卫武公同为周朝卿士。平王十三年,卫武公薨,郑武公独秉周政。只为郑都荥阳,与洛邑邻近,或在朝,或在国,来往不一。这也不在话下。却说郑武公夫人,是申侯之女姜氏。所生二子,长曰寤生,次曰段。为何唤做寤生?本来姜氏夫人临蓐之时,未曾坐蓐,在睡梦中产下,觉醒方知。姜氏吃了一惊,以此取名寤生,心中便有不快之意。及生次子段,长成得一表人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又且多力善射,技艺高强。姜氏心中偏疼此子:“若袭位为君,岂不堪寤生十倍?”多次向其夫武公,称道次子之贤,宜立为嗣。武公曰:“长幼有序,不成混乱。况寤生无过,岂可废长而立幼乎?”遂立寤生为世子。只以小小共城,为段之食邑,号曰共叔。姜氏心中更加不悦。及武公薨,寤生即位,是为郑庄公,仍代父为周卿士。姜氏夫人见共叔无权,心中怏怏。乃谓庄公曰:“汝承父位,享地数百里,使同胞之弟,容身蕞尔,于心何忍!”庄公曰:“惟母所欲。”姜氏曰:“何不以制邑封之?”庄公曰:“制邑岩险闻名,先王遗命,不准分封。除此以外,无不受命。”姜氏曰:“其次则都城亦可。”庄公沉默不语。姜氏作色曰:“再若不允,唯有逐之他国,使其别图仕进,以糊口耳。”庄公连声曰:“不敢,不敢!”遂唯唯而退。
开府之日,西鄙北鄙之宰,俱来称贺。太叔段谓二宰曰:“汝二人所掌之地,现在属我封土,自今贡税,俱要到我处交纳,兵车俱要听我征调,不成违误。”二宰久知太叔为国母爱子,有嗣位之望。本日见他丰采昂昂,人才出众,不敢违背,且自答允。太叔托名射猎,每日出城练习士卒,并收二鄙之众,一齐造入军册。又假出猎为由,剿袭鄢及廪延。两处邑宰逃入郑国,遂将太叔引兵取邑之事,备细奏闻庄公。庄公浅笑不言。班中有一名官员,大声叫曰:“段可诛也!”庄公昂首旁观,乃是上卿公子吕。庄公曰:“子封有何高论?”公子吕奏曰:“臣闻‘人臣无将,将则必诛。’今太叔内挟母后之宠,外恃都城之固,日夜训兵讲武,其志不篡夺不已。主公假臣偏师,直造都城,缚段而归,方绝后患。”庄公曰:“段恶未著,安可加诛?”子封曰:“今两鄙被收,直至廪延,先君地盘,岂容日割?”庄公笑曰:“段乃姜氏之爱子,寡人之爱弟。寡人宁肯失地,岂可伤兄弟之情,拂国母之意乎?”公子吕又奏曰:“臣非虑失地,实虑失国也。古民气皇皇,见太叔势大力强,尽怀张望。不久都城之民,亦将二心。主公本日能容太叔,恐异日太叔不能容主公,悔之何及?”庄公曰:“卿匆妄言,寡人当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