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夙韬恭敬作揖,寂然道:“当真彻夜未归,下官也是担忧犬子安危,不敢欺瞒老夫人。”
御史中丞夙韬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既没有玷辱县公府嫡孙女的明净名节,又给混账小子夙锦安留个台阶。
顷海苑,是县公府南北方偏僻的一座天井。
“老夫人恕罪,主子实在拦不住御史中丞大人。”福伯急的满头大汗,若非疾步飞奔,怕是要让外人直逼县公府后宅院落。
就在此时,屋外蓦地响起噪杂的脚步声,紧接着老管家福伯惶恐失措的呼声传了出去:“老夫人不好了,御史中丞家的二公子失落了。”
夙韬领着夙家统统的儿郎们闯出去,究竟是想用心毁了矜矜的名节,便可轻而易举替夙锦安将矜矜娶入府邸;还是夙锦安真的出了甚么大的变故,让夙家人慌了神。
“老夫人猜想的对,他是翻墙而过。”赵瑾琳却不知看眼色,用力点头以表附和,随后甜甜的笑道:“锦安公子该是非常惦记表妹的,我瞧他翻墙而入时,差点掉在了顷海苑的冰池里,浑身都湿透,也不知何事非要这般孔殷突入。”
还是她尚在襁褓中没法行走时,父亲恐她在江南之地被养成蛮横贩后代,执意将她送回县公府拜托祖母教养端方,归家途中偶尔遇见御史中丞携家眷踏青返来,父亲与他是世交,因而两家人结伴随行,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夙锦安的时候。
“锦安那孩子昨儿确切来过县公府。”老夫人慎重的将桌上的玉快意拿起,迈着舒缓的法度将玉快意递给夙韬,向他解释道:“方才还听府中仆人提及,锦安二公子既无拜帖,又未命人通传,竟直接从南北方的墙角翻墙而入。这枚玉快意便是他身边的小斯送来给矜矜的赠礼,既是夙家传家之宝,夙大人还是收回的好,矜矜并非惜玉之人,给她白白糟蹋,实在可惜。”
赵氏夙来珍惜花草,这话倒也合情公道。
“夙大人的意义是,锦安那孩子彻夜未归?”老夫人看向御史中丞夙韬身后站着的一大群人,惊奇不定道。
赵氏并不晓得玉快意的来意,只是老夫人面露不喜,连秦矜也是一副公理凛然模样,怕是局势严峻,好言道:“瑾琳如何晓得的,快快照实道来。”
莫非人失落了。
秦矜等人顺着他嗓音方向望去,只见福伯佝偻着背脊焦心的走在火线,在他身侧,紧跟着几位穿着华贵的郎君们,模糊看去不下十人,皆是一副怒发冲冠不好惹的模样。
勿怪她多想,只因赵瑾琳自幼心术不正,实在不是省油的灯,凡是跟她沾边的事都让人闹心。
辰时三刻,已是早朝以后。
御史中丞夙韬一进屋子,便敏捷环顾一圈,视野落在秦矜身上。
“罢了。”县公老夫人挥手表示老管家退下,面露温色道:“夙大人现在不在金銮殿上早朝,如此气势汹汹直闯县公府,是为何意?”
“夙锦安胆敢偷偷摸摸进入县公府?”老夫人猛地一拍桌面,愤怒道:“如此不知礼数,竟与那贼子普通翻墙而过,有辱斯文。”
来县公府之前,他已从夫人那处扣问清楚,愣小子夙锦安早早就看上了县公府的掌上明珠秦矜,昨日决计瞒着他擅自前来,铁了心要向心上人透露倾慕之情,不吝将库房里的传家宝偷了出来。
心知首坐上的县公老夫人已经起火,夙韬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暖和有礼道:“还望老夫人包涵,实在是不孝子夙锦安荒唐混闹,才失了礼数。辰时三刻听闻犬子贴身书童提及,锦安将夙家传家宝玉快意私拿出府,驾着马车直接来了县公府,现在整整一夜畴昔,尚未归家,下官不免忧心忡忡,是之前来县公府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