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沣听尹壮图之言,知他已渐醉去,言语垂垂没了拘束,也恐他一时不慎,竟说出甚么大不敬的话来,忙安抚道:“楚珍,我做学政时,有生员居丧不报,竟来招考,我也确切忽视了,原是怪不得皇上的。”
江镇鸿叹道:“毕竟是八旬万寿啊,自古以来,寿至八旬的天子,又有几人呢?别的,父亲生前也交代过,他与皇上之间,有一件心愿未了。他曾承诺皇上,将徽州故乡里的三庆班带来都城,以供皇上观瞻,如果父亲尚在,本年当是要亲赴都城了。可眼下这环境,也只好我去筹办了。倒是伯元,和珅那边的事不好应对啊,你眼下已晓得他给我们送过礼,如果他寿宴成心不往,只怕他今后会难堪于你。”
呼什图说完这话,便即拜别,阮元只好再行拜别。
杨吉忿忿道:“他这不是把本身和皇上相提并论了吗?还是说……伯元,你说和珅会不会另有别的意义?”
江镇鸿和杨吉见呼什图走了,也到前堂来问阮元产生了甚么。阮元照实答复,道:“想来是和珅见我并无密切之状,故而差他提点于我。只怕这回礼之事,是不得不该了。”
那彦成道:“看明天这模样,这杯酒小弟是喝定了。实在小弟当时也是想着,在翰林里多交友些有才学的朋友,天然就是各位了。可我若早早奉告你们身份,只怕你们有了别的动机,竟不与我一道读书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以后的事情,却完整出乎诸人料想。
刘镮之道:“实在不瞒各位,伯元,瑟庵和金门对你,我感觉是有些定见的。”
“楚珍,不成对皇上无礼!”诸人只听门外一个峻厉的声音传来,转头看时,恰是王杰到了。一时钱沣、孙星衍等人纷繁向王杰施礼,只尹壮图早已不管不顾,竟又斟了一杯酒,随即一饮而尽。
胡长龄笑道:“那和珅还想着借四十大寿看看朝廷风向,哈哈,如果此番真查出些甚么,只怕他这个生日,是过不下去了吧?”世人听着,也不由再次笑了出来,纷繁敬酒许愿,但愿尹壮图能够马到胜利。
孙星衍道:“各位,依下官之见,这庆成之言可疑之处甚多,朝廷派钦差外出查验堆栈,去了直接查问便是,如果处所上有所不遵,便是抗旨,何必多此一举,找他们过来饮宴数日?有这几日工夫,便是从四周府县调些银米过来,也充足了。尹大人这一番担搁,却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啊?”
尹壮图道:“南园,你所言之事我何尝不知?在大同,在太原,我都曾思疑他们以市银做帑银,故而寻得很多银锭,一一拆封查验,可那些都是五十两一锭,并无不对啊?即便大同和太原也想瞒天过海,贩子又哪得这很多五十两的银锭啊?”
“我听了这话,感觉有理,但也问道:‘若说临时安息,也还罢了,把大同大小官员叫来饮宴,这不是奉告了他们我等目标吗?万一他们有所筹办,竟将我等欺瞒畴昔,那可不是事半功倍,而是劳而无功了啊?’可庆大人却说:‘尹大人有所不知,官员查访之事,处所上早已屡见不鲜,如果你一脸严厉,这府中大小官员,必定视你为大敌,他们欺瞒起来,体例无奇不有,你便是去了,颠末他们对付敷衍,毕竟查不出甚么。不如先和他们会饮一番,他们放松了,天然不会在存银上再去作伪,到时候再俄然脱手,才气一网打尽,尹大人您说是也不是?’我听着他这话似也有些事理,便同了庆大人和大同几位知府、知县饮宴了数日,待得第四日上,才去查验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