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不善喝酒,故而换了茶,眼看敬茶三杯,卢荫溥不由笑道:“伯元,还是你有出息,你这中了进士不过一年便授了编修。愚兄我在翰林待了八年,竟还未得一次升迁呢。”
胡长龄笑道:“那和珅还想着借四十大寿看看朝廷风向,哈哈,如果此番真查出些甚么,只怕他这个生日,是过不下去了吧?”世人听着,也不由再次笑了出来,纷繁敬酒许愿,但愿尹壮图能够马到胜利。
杨吉忿忿道:“他这不是把本身和皇上相提并论了吗?还是说……伯元,你说和珅会不会另有别的意义?”
“今和珅权势,十倍于南巡之时,天下士子,视和珅为权奸,此诚至论也。然和珅兼翰林教习之职,你今后与他之间,不能全无来往。此平分寸,需求把持得住。若不能及时定夺,但执师生之礼可也。”
刘镮之道:“实在不瞒各位,伯元,瑟庵和金门对你,我感觉是有些定见的。”
那彦成不由打断道:“卢兄这是那里话?来年便是翰詹大考之年。眼看着这一年来,翰林院出缺很多,很多位置上,都只是临时遣人备位,明显来年是要换上新人的。以是此次大考啊,如果名列上等,我看便是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也有望得授呢!”
一个半月后,朝廷俄然颁下诏令:山西山东诸省,仓廪充分,存银无亏,内阁学士尹壮图妄称亏空、挟诈欺公,依律当论斩决。而乾隆这时却网开一面,称不该因言废人,亦无妨以谤为规。终究免了尹壮图极刑,降为礼部主事,从二品贬到了六品。
诸人皆是文官,本来酒量都不大,一时酒过三巡,也各自难以禁止,纷繁为尹壮图鸣不平起来。孙星衍只听一个声音问道:“楚珍兄,你在外省多年,赋税亏空如何,该当是晓得的。便我在湖南,也不敢说库中存银尽够数了。可你这一去,如何会查出这般成果啊?”孙星衍晓得此人就是之前弹劾国泰,终究将其惩办的钱沣,尹壮图字楚珍,故而钱沣以字称之。
“可就在此时,皇上从圆明园来了口谕,说贡士入京赶考,殊为不易,特许未完卷的贡士,再多写三行字,只是不得再行超出。若三行字能够完卷,就给烛一只,当下便取了烛来。金门当时本来所剩未几,这一赐烛,便在三行以内完卷了,传胪之时才授得探花。金门他自幼贫寒,少年时眼睛又受过伤,常日也不知受了外人多少白眼。眼看皇上对他有恩,自是倍加感激,这些日子更是夜以继日,用心攻读经史。我看啊,他就等着大考一举名列上等,好酬谢皇上赐烛之恩呢。”
那彦成道:“这事玛法也有参与,提出清查亏空的,是内阁学士尹大人。尹大人与王中堂一贯友情不错,故而也和王中堂一样,对和珅深恶痛绝。四年之前,御史曹锡宝想着旁敲侧击,先找出刘全的罪证,再扳倒和珅,不想谋事不密。这四年来,朝中御史惮于和珅阵容,更加不敢言事了。谁知客岁,和珅举荐部员湛露,却被皇上严词斥责,尹大人目睹这是个好机遇,他常日做钦差学政,常在山东山西一带,故而对那边弊政,特别熟知。这一次便上书皇上,要求查办三省亏空,如果三省的亏空失实,只怕皇上再如何包庇和珅,也不得不对他严加惩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