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方纲倒是很客气,道:“若论贤达,老朽记得,这济南城中便有一人,可他深居家中已稀有年,你能不能请他出山,那就要看你的本领了。老夫也曾经想过请他出山之事,只是可惜公事繁忙,竟一向未得联络。他才学过人,便单独立讲书院,也是不在话下的。”
“故交?”阮元笑道:“二叔是和杨吉在一起久了,也学会打哑谜了?我这数年流落,故交想来也有很多了,你不提示,我怎能一下子就想起来?”
本来,焦循自父丧没法科考以后,母亲也不幸归天,持续的持服让焦循不但有力插手科举,家道也日渐困顿。阮家固然也经常布施焦循,可阮家本身也不余裕,只能眼看焦家每况愈下。焦循也没有体例,多寻了几处私塾教书以资家用,所幸此中有几家也是世代的读书人家,对焦循才学颇多承认,焦循才得以保持生存。
不想阮元却道:“如果感觉舒畅,这里你多看看便是。杨吉,先把行李拿出来,我下午就去府学,学署之事,还要费事你和二叔了。”
翁方纲道:“阮宫詹,先前京中刘崇如大人,与我也是很有友情的,他曾致信于我,说你订正《开成石经》,努力颇多。老朽想着,你也自当对这金石之事有些兴趣才是。山东自古便是齐鲁之地,礼器、古迹,不成胜数,赵德甫编订《金石录》,不就在这里么?唉,老夫在山东搜索了很多古器,可有些始终只是听闻,却不得见,比方秦始皇的琅琊台石刻,老夫从那边路过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机遇去看看,也是遗憾。”
阮元也笑道:“实在门生也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多少同年的学子,论经术学问也不在门生之下。可时运不济,有很多至今尚待拔擢呢。不过,门生有一事还就教员包涵,如果教员不嫌弃,便暂到门生这里,佐门生以铨选之事如何?”
阮元看着焦循,却俄然想起来之前阮承信在都城时,和他讲过的焦循糊口之事。
阮元走后一年,扬州大旱,焦循家的二百亩地被乡间恶棍借机讹诈,出售了一半多,却只得了十五两银子。就在此时,焦循又恰好偶遇一名书商。书商手中有一套《通志堂经解》,这是一套清初由徐乾学、纳兰性德等人编订的儒家典范集解大全,收录了千余年间一百三十八种对儒家十二部典范(按:儒家典范有十三经之称,此处无尔雅。)的注解著作。焦循一见即视为珍宝,当时便想着购下。书商说眼看旱情米贵物贱,能够折价,但也需三十两银子才气采办。但就是这三十两银子,焦循筹了数日竟找不出。
坐船一起又过了张秋镇,折而南下直到济宁州,很快,济宁州和兖州的主试之事,都已经措置结束。但曲阜孔、颜、曾、孟四门后辈,向来只在曲阜招考,是以兖州主试已毕,阮元一行便持续东进,到了曲阜。阮元想着不管翁方纲所言金石还是乔书酉的观圣之愿,都与衍圣公府有关,这一年另有整整两个月,主试之事也不焦急。是故到了曲阜,安设下来以后,便同乔书酉一起,向着衍圣公府而来。
“先把前半个月对峙畴昔,等今后熟谙了,或许会轻松些。”阮元仍然不肯意窜改本身的设法,想了想又对杨吉道:“杨吉,学署里另有些事,要费事你。”
焦循看着阮元,也非常欣喜,垂垂竟要落下泪来,缓缓道:“伯元,你……姐夫是真没想到,我们乾隆五十一年别离,这……这还差几天赋满七年呢,你都是三品学政了……你……你真是了不起!咱阮家、焦家,也都有但愿了。哈哈,总有那不学无术的人,说甚么读书没有效,咱今后回了扬州啊,也给他们看看,甚么叫三十岁的三品学政!伯元,姐夫真欢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