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的手渐渐垂下,杨坚的心顿时一空,不由放声悲呼:“伽罗……”而独孤伽罗的双眸已渐渐阖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喊,再不能承诺。
甘露殿外,闻讯赶来的杨广、萧樯等人听到这声悲呼,齐齐跪倒在雪地里,悲声痛哭:“母后……”
独孤伽罗闭眼,早已泪流成河,喃喃道:“勇儿,娘不幸的勇儿!”
大兴城留给杨勇的,只要无穷无尽庞大的政务和尔虞我诈吧!
惊闻独孤伽罗吐血昏倒,杨坚惊得失魂落魄,顾不上满殿群臣,直奔后宫,疾疾冲进甘露殿,但见独孤伽罗神采惨白,悄悄地躺在榻上,竟然一动不动。
这一日,恰是大隋皇后独孤伽罗的殡葬之期。隋帝杨坚力排众议,不顾世俗的目光,对峙亲身为爱妻送葬。此时的龙辇已用白布包裹,只要辇顶的赤金顶珠透露在风雪中,明示着帝王的身份。
高灵仓猝上前,扶住他道:“阿勇,是母后!母厥后了!”
背负弑叔的罪名整整十年,恐怕他早已不堪重负了吧?随后,尉迟容的设想又使他背上侵犯弟妇、枉顾人伦的臭名,令贰心底最后一道堤防崩塌,而太子之位被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他猖獗。
杨坚点头承诺:“若勇儿和灵儿承诺,等你病好一些,我们亲身送他们前去定州!”
屋子里,杨勇正将一床破被单罩在身上,看到二人出去,挺胸叠肚,大声喝道:“你们这些贱民,见朕为何不跪?”
高灵叹一口气,向独孤伽罗劝道:“母后,还是到外间坐坐吧!”随即将独孤伽罗让出屋,将里间的门反锁,这才去亲身泡茶。
杨坚连连点头:“朕晓得!朕已经晓得!只是……只是朕派人接他们回宫,灵儿不肯。”
“不!伽罗!”杨坚点头,落泪道,“这天下,这江山,是我们的啊,我们都还未曾看过,你如何就能说出这些话来?伽罗,没有了你,朕要这江山、要这天下又有何意义?”
高灵沉默一瞬,轻声道:“本日母后所见,还是他暖和的时候,如果当真病发,这门怕挡不住他,如果跑到外头,不免伤人!”
“伽罗,不要胡说!”杨坚立即打断她,将她的身子拥得更紧,落泪道,“伽罗,我们说过的,我们一同建了这乱世王朝,一同倾尽了平生的心血,总要一同去瞧一瞧的!但是这二十多年,我们却始终抽不出身来。朕承诺你,等你身子好一些,朕就将朝政交给广儿,与你一起联袂去共游天下!”
杨坚的心似被无形之手攥得生疼,而在这疼痛背后,心中又似燃起一点点的但愿,他哑声道:“朕与皇后联袂近五十载,血肉相融,现在阴阳两隔,已成朕永久之痛。朕此平生,唯皇后可为知己,待朕百年,必令朕与皇后合葬,但愿‘魂其有知,当相见于地下’!”
高灵神采刹时变得惨白,连连点头,哭道:“母后,当初为甚么不查?为甚么就不查呢?阿勇一向说不是他,但是你为甚么就不信他?十年!十年啊!他堂堂太子,背着弑叔的罪名,又如何接受?他让本身沉浸于酒色当中,是在回避!是在回避啊!”
杨坚惊到手足冰冷,忙将太医抓过来,嘶声吼道:“皇后如何?还不快用药?”
眼看着春去秋来,又是一年事尽,骤但是来的大雪让独孤伽罗又添了咳喘之症。甘露殿里早早地燃起了火盆,却映不红她惨白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