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蒲伏在草垛下半晌,觉得无人追来,三两下钻了出来,一拍身上的枯草,指尖转着阿谁绣工精美的荷包,骂骂咧咧地跑出小院。
通道向着地底伸去,一起上弯弯绕绕地还能赶上岔道,若不是这小厮带路,平凡人恐怕真要丢失在这迷宫般的通道里。不出多久,三人已到了通道的绝顶。那小厮伸手叩了叩绝顶处的墙面,未几久墙面被人从内里挪开,立即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飘出。恰逢一段戏唱完,掌声三三两两地响起,稀稀落落地回荡在三层楼高的厅堂内。
戴了面具的小厮在过道中穿越,手里端了各色餐果茶水送入包间,有的恭敬地候在门外等候客人叮咛。
“我检察了酒楼的库房,连着两日都盘点了收支的食材。撤除做给客人吃的,大米和食盐还是少了很多。”
“如何说?”
“甚么东西,能叫你这般吃惊?”沈伯朗问道。
待入了包厢,千寻正要唤小厮取菜谱来,那小厮竟递了张面具过来,若戴在脸上,刚好能遮住大半张脸,只暴露个嘴和下巴。千寻奇道:“这是做甚么?”
“仙家?一个开酒楼的还卖灵药么?”
此时,底下高台上走出一人,身着锦服,向着看台上的世人一礼,笑道:“诸位这好生热烈,卞某竟是来晚了。本日的拍卖会这就开端吧。”
那呼为“大老粗”的人愈发暴躁,拔腿就沿着弧形的楼台往劈面去,嘴里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辛十三,你当我认不出你来?老子早看你不扎眼,要不是梁州那边挡着,老子早派人把你做了!本日不经验经验你,老子就不姓孙!”
“好!这北派段先生的武戏,公然要比南派斑斓楼的都雅!”只听中间层包厢中一人击掌赞道。约莫是这地下戏堂造得新奇,此人本来是同朋友说话,却叫厅堂内的世人听得清清楚楚。
萧宁渊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处所,走,跟我来。”
先前说话那人的包间内,立即有一人戴了面具掀帘而出,撩起袖子指着劈面骂道:“我日你神仙板板的!老子就是个粗人,只要老子一挥手,就能教你本日有来无回。”
只听劈面一人自包间内嘲笑:“呵,哪来的粗人,多嘴多舌,这般不守端方,竟也能混进此处。难不成是卞老板少了销路,随便寻人来充数的么。”他也不消如何提声,已能叫先前那人听到这番话。
现在,萧宁渊同沈伯朗正坐在神仙居的一处角落里。
那小厮扯了块抹布擦着桌子,挥了挥手道:“嗐,城里的玩意儿也多了去!要听戏的得去南一巷的潇湘馆,推牌九要去西四街大吉坊,看杂耍就往大吉坊再西边去,整整一条街,甚么都有!”
这厅堂深深嵌在了燃犀阁地底下,靠着圆顶上的三十六颗拳头大夜明珠勉强照亮。中空的厅堂底层是座小高台,台上缀着细碎的寒光,模糊可见一武生打扮的人提了把偃月刀正在谢幕。三层高的看台围了一圈,一间间包厢用纱帘遮挡了门面,每一间门楣上镶嵌了夜光的玉石,帘子内里透着微小的光芒,将内里的人影映在了纱帘上。
“萧兄,你如何在此?”沈伯朗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萧宁渊。
“呸!穿得花里胡哨,身上就这么点钱,白瞎了小爷的工夫。”那乞丐将荷包里的几粒碎银子支出怀中,顺手就将那布袋子丢开,才到巷口,立时生硬地顿在那边。
千寻见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式,已心生退意,不料此时一小厮上前向她一礼,道:“这位公子但是从梁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