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不晓得如何哄她,只道她是被那醉酒的客人吓着了,心想邈邈到底是因为担忧本身,不肯归去堆栈等着,才遭了这番罪。想着想着,便也不敢多话,任由她一遍遍系着带子。
邈邈摇了点头,将身上披着的夹绒披风脱下,盖在了千寻身上,伸手绕过她的脖颈,谨慎翼翼地给脖子上面的细绳打结。千寻忙阻住她,道:“别,我固然有些冷,运会儿心法就暖了。”
入冬后昼短夜长,这才申时过半,天气已经暗下。
重头再想一遍,韩云起在逐狼峡遭受埋伏,全军淹没,天子得了军报,以韩云起通敌的罪名命令将军府满门抄斩。冯宛娘带着季子阿凌逃出,宗子韩洵武当时带兵在外幸免于难。直到沈南风带着江湖义士运回韩云起的尸体,天子才命令彻查。接着是萧宁渊带了龙渊剑返回天门山,路上遇袭。再然后便是天门山上的那堆破事。
千寻堪堪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跑到雕栏边上,恰见一众护院打扮的男人仓促忙忙地从暗道跑进厅堂。黑衣人有几个跑得慢些的,被这群护院堵住了来路。方才还躲在暗处的客人们,此时疯了似的跑向暗道,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跑得慢些的、半途跌倒的,竟直接被来往的人踩踏在地。
千寻越想越感觉心惊,这韩云起带兵西北遭变,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朴。她待要想下去,却被邈邈猛力一推,这才发明劈面冲来一辆失了控的马车,本身竟愣愣地站在街口没有发明。扬尘四起,邈邈推开了千寻,本身却来不及闪避,眼看着那马车无人飞奔而来,马嘶长鸣,就要从邈邈身上碾过,千寻足下运力,身影虚化,眨眼的工夫挟住了邈邈旋身后退,险险避开了那擦身而过的马车。就在交叉的刹时,她眼角瞥见扬起的车帘内,一角玄色的衣袍一闪而逝,氛围中竟透着血腥气。
千寻看了看手中的袖箭,取出块素帕包了揣进怀里,也顾不得去管手心被蹭破了皮,瞥了眼地字楼台坍塌之处,随即闪身进了天字楼台比来的暗道门洞,跟着逃散在前面的客人,悄悄出了燃犀阁。
千寻回想着萧宁渊说得话。“……阿谁被叫做辛十三的,另有燃犀阁的那位卞老板,都是天下粮仓的会老。以是这场拍卖会,本身就大有来头。”
那把昙花一现的龙渊剑更是让她背脊生凉,虽说萧宁渊在此的启事已不言而喻,可那把剑每次呈现,都会招来诸多祸事。何况一个多月前,龙渊剑还在天门山上,如何就俄然呈现在了这么个地下拍卖会上?既然龙渊剑已偿还于天门山,为何戋戋一个燃犀阁就敢拿来拍卖?就不怕天门派的人前来找费事么?不,萧宁渊已经来了。
千寻低咳两声,回身要走,却瞥见了燃犀阁门口的一条纤细身影,恰是邈邈。
千寻拉了邈邈走出老远,这才暗哼一声“该死”,松开了邈邈,却被她反手抓住。千寻转头看她,见她两眼红红的,问道:“吓着了?”
姗姗来迟的卞老板从高台下的暗道出来,面色已气得发青,看着满目狼籍、尸横交叉的厅堂,俄然吃紧忙忙地冲进了楼台的废墟中翻找不知甚么东西。
黑暗中破风声骤起,也不知是哪一方的黑衣人俄然收回暗器,此中有几枚竟是向着千寻地点的方向。千寻旋身避开,忽想起那隔间中还坐着人,转头看去,模糊约约可见那片废墟中人头攒动,一刹时竟然稀有十个黑衣人跃到了废墟的上方,抬剑就往废墟中扎去。
千寻不及出声示警,就感觉胸口一阵锐痛。她一惊之下再次点地飞出,跃上了天字楼台。可伸手摸了摸胸口,并未发明伤口,方才痛过的处所并无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