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人笑道：“一条发带，是买来送我的？”
卓红叶捏着拇指上的一枚绿松石扳指,却不说话。
卓红叶轻哼一声,道：“你玩的这些言语上的把戏,都是我教给你的，何必再拿来同我耍弄？还假惺惺地问我是否放心不下。哼,老夫做了你十六年的师父,若你连梁州这点事都对于不畴昔,也不必叫我这声师父了。”
如许的东西，又如何能与这盏燕子点水的花灯比拟呢？
他想了想，道：“我晓得你想说甚么。梁州现在虽有各方权势占有，倒是谁也不敢率先脱手，突破你嫡母多年来建立的均衡。既然世人都在等着松动的机会，你天然不必急于脱手。不过，我传闻宋家的那位本日还在花间晚照，劝说这姓苏的小女人，让你早日寻个背景好乘凉。你猜她明日醒来，会不会也这般劝你？”
李随豫道：“我看过阁里的卷宗，这崔佑的背景无甚特别之处，撤除他祖辈出过一个翰林院学士，再无其他族人做过五品以上的官了。想必恰好是因他族中明净，未与权贵沾亲带故，才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卷进了党争。如许的人，天子是比较放心的。”
千寻很快又合上了眼，将头悄悄枕在了他的手臂上，眷恋地蹭了蹭，含含混糊地咕哝了几声。她并未真正醒来，却很快入了梦。
卓红叶想了半晌，眼睛向着李随豫面上一掠而过，又望向了窗外，道：“我晓得你还记取奶娘的豢养之恩，却莫要过用心慈手软了。”
那人低头，她昂首，恰能瞥见他眼中映着的灯火，像是揉碎的星子般一向伸向了心底。她俄然向后退了一步，将手藏到了身后，微微蹙了眉转头望向贩子上的几个铺子。
李随豫行动一滞，低头神采不明地看着千寻。
熙熙攘攘的贩子之上挂满了上元节的彩灯，如星火普通伸展到了视野的绝顶。
“必然必然。”李随豫有些对付地答道。
凝固般了的人群俄然动了起来，喧闹的笑声也随之满盈。
他悄悄摇了点头，道：“南陵的雪倒是分歧的。”
月夜空明，风彻骨寒。
卓红叶又问：“那清和郡主那边，你筹算如何应对？你嫡母多年来向后宫示好，不就是为了让你娶了清和郡主，安宁侯府么？”
……
“师父的意义是，天子将崔佑遣来我梁州，用的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要让我高裕侯府乖乖将天下粮仓奉上，又要探一探这朝廷当中有谁还觊觎着朝廷的荷包。”李随豫这话说得淡然，眼中却尽是了然之色。
李随豫道：“不错，师父如何问起了他？”
他昂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接着道：“说来，为师倒是能先行借上你一力。待明日圣旨到了，崔佑定不会容我清闲了。孙昊派来的细作在我账房折腾了一日，想必多少会有些收成。待崔佑将我下狱，你可得记得让人给我送些好的酒菜来。”
“去南陵赏雪？我们这里不也有雪吗？”她问。
李随豫不知那梦是好是坏，只悄悄坐在床沿上，坐了很久。
他往里间走去，担忧千寻早晨没吃甚么，酒喝多了胃里不舒畅，正想着是不是去煮碗醒酒汤来，却见床上没了人影，只被子混乱地团着。他仓猝上前，掀了被子检察，才发明她正伸直在墙根那儿，整小我埋在了被子间。
李随豫抱了千寻回房，果见卓红叶披了一身玄色的大氅正坐在房中。
卓红叶清了清嗓子，道：“随豫，我晓得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身边确切未曾有过知冷暖的红颜。年青人血气方刚，倒也是人常，老夫似你这般年纪时，对尘凡也非常沉沦。只不过现在你的处境要庞大些，一旦内心有了牵挂，便是给仇敌留了把柄，你可得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