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撇撇嘴,心道周彬就在背面的墙角上猫着,天然好找。看在酒菜的面子上,她马上笑道:“烦请带路。”
两人就在门口拉扯了起来,店里的掌柜见状,一边安抚客人,一边喊了伴计去帮手。又见胶葛不休的那人衣衫肮脏褴褛,披头披发,面上留须,浑身高低除了个酒葫芦,再没其他东西,不由走到门口,说道:“去厨房拿几个饼给他,让他快走。”
那人似是急了,扯着大嗓门喊道:“人都还没来,还不兴别人坐,这是哪门子的事理!等人来了,老子让他就是了。还不去快让我出来!”
“托你的福,用过凝雪漱玉丹,这点伤天然不在话下。”千寻指尖挑过一把镊子,将蟹腿里的整条肉夹了出来,非常对劲地放在蟹壳中。闲谈不过几句,整只蟹已经干清干净地壳肉分离。
“明日就能走?”千寻有些惊奇地昂首看他。平凡人进深山采药,都会带上很多设备,不但仅是攀岩采药的东西,另有对于蛇虫鼠蚁、豺狼豺狼的。
那掌柜正要寻个台阶,见李随豫这般说,仓猝让人停止,亲身迎了上去,赔笑道:“这位爷,里边请。方才多有获咎,请多担待。”
小二当即上去拦了他,急道:“别喊别喊,惊扰了高朋小人可担待不起。”
桑丘乐呵呵地上了楼,也不管掌柜给他带路,径直去了李随豫那儿,一进门就往桌边一坐。掌柜的追来,见李随豫并无不悦,便仓猝让人送了酒水酱肉出去。
李随豫对她飞动的手指看了半晌,这才又添了酒,说道:“没想到掌伤好的这么快。”
李随豫微微点头,“于掌柜两天前就到了,这些事有他筹措,不必担忧。”
翌日,千寻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在院顶用了一碗白米粥配酱菜,便懒洋洋地靠在紫藤架下乘凉。清算碗筷的伴计说,李随豫一早就出去了,只留话让她好好歇息。
未等李随豫答话,就听楼下传来骚动,一人大声骂道:“老子就想吃个饭,这不是另有空位吗?如何就不能进了?”
千寻看了阿凌一眼,说道:“好,那便明日解缆。劳你帮手看顾阿凌。”
店里的客人见了这个架式,也顾不上用饭,仓促跑了出去。千寻自闻声就探头向下看着,手上还剥着蟹壳。待那人闹得实在离谱,她幽幽透了口气,刚要起家,就见李随豫走到雕栏前,向下说道:“掌柜的,请这位朋友上来吧。给他来两斤酒,切些酱肉,算在我的账上。”
“苏公子真是让我好找,少店主在流霜居备了酒菜,想请公子畴昔。”
流霜居不是虞州城最繁华的酒楼,倒是视野最开阔的。因建在一座矮丘上,客人不管是在哪个隔间,都能将灯火透明的贩子尽收眼底,若要弄月,那也是个绝佳的去处。
夜幕来临,虞州城里亮起了一盏盏花灯。男女长幼簇拥在贩子,或是游灯会,或是连袂踏歌,无异白日。
阿凌一声不吭地瞪着他,千寻轻啜着桂花酿弄月,李随豫让人添了坐席,坐到千寻边上。桑丘也不消筷子,用手扯开酱肉就往嘴里塞。许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嚼了会儿,才想起做东的人还在,嘻嘻一笑,抹了抹手,说道:“赶了三天路没吃东西,见笑了。”
当夜,千寻三人被李随豫安设在了虞州城回春堂的后院配房。千寻本想住店,却听李随豫说了一句“上山采药时,阿凌何人照顾?”,终是同意住到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