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琳琅冲他指了指手上的一只食盒,笑道:“我去给风师兄送茶点,不算擅离职守。他在松客门前一戳就是大半日,做师妹的不该去慰劳慰劳?”
荀掌事抬手摸了摸胡子,看着千寻敏捷地脱手。他是个药师,很罕用针,却看得出千寻针法老道,找穴极准,且下了狠手。人体好几处不成等闲针灸的穴位,却被她理所当然地甩上了银针。
风绍晏也停下了脚步,不解地问道:“前辈?”
李随豫本来就是来检察药材入库之事的,按理说事情办成了,这几天就该归去了。神出鬼没的阿爻带了主母的口令来,李随豫听后只说“晓得了”,却没有解缆分开的意义,倒是每天都派了周枫去药庐送饭,又见提返来的饭盒几近没如何动过,只少了一碗汤和半碗饭,一时面上了暴露了他在买卖场上从未有过的笑容。
李随豫未推测她会伸手过来,手腕被她悄悄捏了搭脉,又不好收回来,指腹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是一阵暖流刹时流遍了他的满身。他任由她捏着,半晌,才悄悄说道:“嗓子有点痒,没着凉。”
隔日,周枫非常善解人意地带了一整罐十全大补汤去,晚间去收食盒,公然见整罐汤被喝了个底朝天。周枫献宝似的将空罐子递给李随豫,终究见少店主暴露了个暖和的笑。过了半晌,李随豫已敛了笑,用他惯常的口气说道:“要甚么赏,本身说吧。”周枫看着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相握,手指一下一下的小扣动手腕,开端细心机考该提个甚么样的要求。
千寻转头去看他,因两人走得近,她的脸微微扬起,问道:“着凉了?我看看。”说着,她便去拉李随豫的手腕,脚步已停下。
“等吃过饭我就让人去接他。你不是说饿了,如何另有闲心想着别人?”李随豫侧过甚看着她。天气渐暗,廊上点起了灯笼,画了细竹的纱布透着暖和的烛光,淡淡地映在她的面上,侧脸的表面愈发温和起来。她脸颊上还带着出浴后的红润,发丝间乌黑津润,留着水汽。从李随豫的角度看去,正对上她白净小巧的耳廓,俄然想起在树洞中见到过的耳上的纤细绒毛。贰心中一动,仓猝收回了视野,喉间轻动,微微咳了一声,面上却不自发红了起来。
肖重吟足下一顿,忽又转头向着风绍晏,重新打量起来,矍铄的双眼中光彩几变。
荀掌事的住处确切不远,骑马过了四条街,李随豫带头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药庐前。一灰布衫小童提了灯笼候在门前,引着两人出来。
洗漱过后,李随豫穿了身紫檀色的云锦缎长袍立在廊下,双手背在身后,随便地拨着腕上的白玉珠串。说是备了酒菜,实在是犒劳于掌柜等人的。他在小阁中另备了一桌,等着千寻过来,却听周枫站在前面偷偷地闷笑。李随豫冷眼看去,周枫当即压低头,下巴抵到了胸口。
两人出了别院,沿石阶一起下到松客门。这一日气候放晴,矗立的天门云气极淡,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几个石青色的身影。俞琳琅咧嘴一笑,忽拉了陆鸣玉贴到山石壁上,掩蔽了身影,蹑手蹑脚地向山口靠去,待离得近了,将食盒往陆鸣玉手中一塞,作势就要扑出去吓一吓几人。忽听山口的风绍晏朗声说道:“长辈风绍晏见过桐山派肖掌门。”
李随豫宴客的宴席,老是很对千寻的胃口。小菜简朴却很精美,看上去油光津润,口味却很平淡。
五年一次的天门山祭剑大会,广邀江湖有志之士前来观赏。祭剑大会原是为了记念二十年前去世的天门派开山祖师天门道人及其遗志,感念这位武林神话的侠义精力,是以以剑为灵,拜剑扬志。跟着光阴流转,江湖后起之秀辈出,世人对武林神话的影象逗留在了传说当中,对他们而言,祭剑大会就有了些别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