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短短的两年以来,经历了太多的存亡,接受了太多的磨难,使得压抑已久的他再也接受不来,亟待宣泄开释……
“咕嘟、咕嘟——”
土坑内,躺着归元子。
“老道,你去了那里——”
于野踉跄着走向床榻,便要就此吐纳调息。而他尚未坐下,又不由微微一怔。
于野随声答道:“飞剑所杀……”
而他便这么坐着,任由傍晚来临,任凭海风吼怒,兀自冷静低头打量。
于野又是深施一礼,翻手拿出一坛酒。他将酒水别离浇在桃疯与梦青青、归元子以及五位陈家后辈的坟前,单独摇摇摆晃走下了山坡。
“不……昨日清楚有一女子……”
当他展开双眼,已是次日的凌晨。
“我如何不记得了……?”
却见羽新、何清念、安云生与罗尘从海滩那边走了过来。
“于野,你晓得青青为何与你靠近?”
“嘿,他并非甚么高人,而是一个老江湖、老滑头、老恶棍,不,他就是高人,他将你我都骗了……”
归元子,死了?
于野尚自胡涂,又听道:“人死了,何必留着臭皮郛……一把火烧了,帮他一了百了……”
他固然耗尽了修为,而神识尚在。他已将归元子里里外外检察多遍,仍然没有发明任何马脚。归元子是被飞剑穿透胸口而死,周身高低与五脏六腑已没有一丝朝气。
“桃兄斩杀筑基高人,救了于野。您的情面,我记下了。”
女子仿佛抿唇一笑,出声道:“这老儿如何死了呢?”
于野伸手将草叶虫儿放在梦青青的坟前,冷静深施一礼。
正名?
他不肯看着陈家后辈受难,不肯看着桃疯与梦青青惨死,更不肯看着归元子不明不白的葬身此地,而他固然拼尽了尽力,却仍然有力回天。正如所说,他不怕哀痛难过,却怕委曲、无助,更怕六合无情与运气的摆布。而他又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寒微无能。
于野禁不住喊了一声。
“嘿嘿!醉生梦死,不自发也……”
山坡上,多了七个土丘,与一个土坑。
“哭甚么呀?”
羽新还是一瘸一拐,摇了点头道:“你亲手烧了归元道长的遗骸,莫非不记得了?”
于野举起酒坛便是一阵猛灌,遂抬手一挥,土坑里多了一圈酒坛。他丢了手中的空酒坛子,再次拿出一坛酒,摇摇摆晃站起,惨笑道:“老道,这十坛酒送你路上解馋,我陪你最后痛饮一回!”他昂开端伸开嘴,“咕嘟咕嘟”又是一坛酒见底。他“啪”的扔了空酒坛子,禁不住原地打转,已是满脸的酡红,一双眼更是透着赤色。
与此刹时,似有火光燃起。
天涯,朝阳初升。海面上,波澜如旧。数十丈外的海滩上,可见一群陈家后辈,与燃烧的篝火,以及停靠在浅水中的海船。
莫非之前的统统,只是醉酒的错觉?
于野耗尽了修为,也无真气护体,底子接受不住酒水狠恶的劲道,只感觉头晕目炫而天旋地转。而他仍然拿出了第四坛酒,目光掠过一旁的坟头,禁不住怔了怔,然后又一次举酒猛灌。一坛酒尚未饮尽,他“扑通”跪在地上,竟双手捧首失声:“我已竭尽所能……我真的极力了……”
唉,总觉得这个女子过于夺目,殊不知是他于野以己度人。
于野起家看去。
他坐在一片山坡上,浑身的污泥,四周丢着破裂的酒坛子。身后则是一排土丘,另有一个土坑。
莫非此前看走眼了,或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