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张放无语的是,对于这个被村民世世代代敬奉的神灵,诸臾也不甚了了,只晓得那是深藏在北边黑雾岭深谷的神灵。据陈腐传言,老虎主宰一方**,黎庶须谨慎奉养,如有违逆,轻者大地动动,重者颗粒无收。
终究找到这“鬼哭”本相,青琰又羞又恼,忿忿然道:“这户人家好没事理,半夜哭嚎,扰人就寝。”
张放眉头一扬,腔调有些冷:“难不成那些孩童的父母,也不去找寻自家骨肉么?”
青琰一声尖叫,惊起了一屋子的人。
张放本想说这世上没有鬼,但俄然想起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在汉朝,乃至汉朝以降的诸多朝代,上至帝王公卿,下至百姓百姓,无不信巫奉神。在如此大环境下,你俄然冒出一句世上本无鬼,叫人如何看你?
夤夜惊醒,世人一时也没了睡意,回到诸臾家中,围坐一起,听诸臾细细道出启事。
青琰仿佛想起甚么:“那‘血签’又是如何回事?”
韩氏兄弟与诸臾佳耦赶来时,张放已秉烛迅将东配房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除了撵跑一只耗子、几只甲由,别无现。当他回到二女床榻前时,重视到阿离的神采也都变了,变得与青琰普通惊骇。
诸臾将头摇成拨浪鼓:“黑雾岭深谷乃是禁地,之前曾有樵子误入,却向来只见进不见出……人道是触怒老虎,形魂俱灭,今后再无人敢入其间。”
张放紧接着再问一句:“献祭以后,这些孺子景象如何?”
诸人脸上的神采,逃不过张放那一双长于察看的慧眼,诸臾佳耦神情有异,当即引发张放的重视。
张放皱头舒展,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题目――献祭大典何时停止?
听诸臾这么一说,张放等人终究明白白天求宿之时,那户人家为何如此冷酷了。仅存的骨肉就要没了,任谁都不会有表道理睬外人。
在张放想像中的世人义愤填膺的场面底子没呈现,惊奇之余,也有所明悟。看来这个时候的人的思惟还逗留在相称无知原始的程度,他们敬神信巫,祭天拜地,以活报酬祭之事,纵觉不忍,却也不觉是甚么十恶不赦之大罪。旁人表示得那样理所当然,张放天然也不会跳起来痛斥其非,充当异类。
韩骏心细,看到二女那惊骇的模样可不像装出来的,不由大讶:“做恶梦了?可两小我同时做恶梦,倒也少见。 ”
火焰在夜风中摇摆,明灭不定,照得远近行人脸孔青绿。诸臾持火把在前带路,张放与之并行,韩氏兄弟紧随厥后,青琰则搀扶着阿离,谨慎翼翼,亦步亦趋。不过看她的模样,与其说是搀扶阿离,倒不如说是紧紧依偎……
并且……貌似本身就是通过灵魂夺舍而存续的。那么,鬼――或且说“灵魂”这玩意是否存在,还真不好说……
诸臾轻叹点头:“此事须怪柴成佳耦二人不得,谁让他们家宝儿今岁中‘血签’,要进献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