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翕动,间隔如此之近,步雪遥仍然只能听到他细碎的话语,像是做梦一样呢喃,听不逼真。
刀尖近在天涯,步雪遥的眼睛却含着笑,调皮地眨了眨。
“能压住此毒月余不入心肺,郎君果然好工夫,不过如许苟延残喘累也不累?何不放弃挣扎,让奴家送你去做个长睡不醒的好梦呢?”
只见步雪遥袖子破口处竟然钻出了一条筷子粗细的青碧小蛇,乍一看像只肥滚滚的大蚯蚓,它行动极快,敏捷爬上了木刀,就要朝叶浮生的手咬去,被俄然下落的刀锋一斩两段,上半截竟然还去势未绝,朝着叶浮生的面门扑了畴昔,快如雷霆闪电。
挣开束缚,这两人踏着荷叶与梅花桩在水池上兔起鹘落,你来我往拆了不知多少招,不知多少人看得目炫狼籍,谢离更是感觉眸子子都要脱眶了,忍不住问薛蝉衣:“他……他会赢吗?”
他明显目不能视,却精确无误地算准了步雪遥抽身后退的方向,步雪遥这一下就撞在了他怀里,来不及回身,叶浮生的手就扣住了他咽喉。
“俏郎君,好技艺啊。”步雪遥轻点朱唇,媚态天成,换了个男人恐怕早已呼吸短促,可惜眼下倒是作态给瞎子看,跟对牛操琴一个了局了。
“好快!”陆鸣渊合上白纸扇,眼里尽是赞叹,“步雪遥的‘望尘步’已有七年未逢敌手,没想到这位侠士竟能比他更快上一分!”
下一刻,叶浮生猛地鹞子翻身,狠狠把步雪遥踹了下去!
眼中精光一闪,下一刻他折身而退,避开叶浮生踢出的一腿,落在梅花桩上悄悄笑了。
叶浮生左脚尖在右脚背上一踏,木刀蓦地改向下一挥,同时抽身飞退,起落顷刻碰到一片荷叶,顺手摘了。
叶浮生耸了耸肩,筹算不跟他普通见地,没想到下一刻就被灌了一杯味道古怪的姜茶,咳得死去活来,肺管子都差点炸了。
步雪遥神采一变,手中抓了个空――那竟是个残影!
步雪遥单足立在梅花桩上,叶浮生的双脚却稳稳落在一张仰天荷叶上。
薛蝉衣摇点头:“难说。”
步雪遥广袖如云,双手轮转,以袍袖将水珠悉数卷下,就在水幕消逝顷刻,裂帛声响,木刀从他袖中刺入,直逼步雪遥咽喉!
假定此人眼不瞎腿无疾,方才那一脚毫不会让步雪遥等闲躲畴昔,何如天妒英才,总要做些添瑕之事。
叶浮生听声辨位的工夫练得炉火纯青,荷叶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在蛇头前,手腕一转,广大的荷叶将这半截蛇身包成了个球,没等它爬出来,就是并指腾空点在荷叶包上,包含的内力将其震得粉碎。
可惜他这一退,就被叶浮生逮了个正着。
此时现在,叶浮生内息翻滚,本来强自压下的毒又被那一针引出来作怪,脑筋里雪花般的细碎画面纷至沓来,恍神了半晌,步雪遥拼着被他一记手刀劈上肩膀,右手屈指就抓在叶浮生腹部,衣衫扯裂,竟然还撕下了一片血肉来。
以生姜欺负人者恒被生姜坑之,公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叶浮生的左手在发麻,他用最后的力量攥紧了拳头,将掌心那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捏得粉碎。
薛蝉衣瞪大了一双美目,谢离刚才被叶浮生硬塞的一把花生已经撒了地。
谢无衣却起家了,他的目光从战局上一扫而过,伸手拿过了薛蝉衣的赤雪练。
剥皮拆骨挖心掏肺,人间酷刑不一而足,但是真正能让人死得不甘心的,却不过“牵肠挂肚”四个字。
那细白的手指就要触碰到叶浮生的脖子,就在这一刻,含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美人,把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