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濬细读一遍,铭记于心,遵循父亲信末要求,丢入火中。
拓跋翰熬了一整夜,没有合眼。天亮后,他放心不下,又踱步到霁月睡觉的客房外。侍女忙起家施礼,拓跋翰做手势让她们不必多礼,轻声问:“如何样?这一夜,女人没有起热吧?”
旋即,一道黑影如风般闪过,再定睛一看,窗子已关,有一少年,立于书房内。
“父亲在信中有言,当日他自愧于牵涉至玄高大师圆寂,内心不安。”
拓跋濬悄悄抚摩着白鸽光滑的羽毛,这白鸽倒与拓跋濬靠近,灵巧地任他抚摩。
“皇长兄平生光荣,走后竟这般冷僻。”
景穆王府又规复了沉寂,像是甚么都没产生过一样。这夜,无星也无月。
“她想必是累乏极了。让她睡着吧。”拓跋翰远远地看了看霁月几眼,想了想,还是没有走近,道:“这几日就劳烦你们多照顾了。”
“部属服从!”
这少年与拓跋濬年纪相仿,身形清癯,着素色衣衫,端倪中透着机灵。
“玄高大师,可有安葬安妥?”
“多谢殿下体贴。师父与几位师叔皆以妥当安葬。师父说:‘修佛之人,在于内心,不在于肉身’。幸得太子冒死传信,终至多数佛门后辈得救。太子于我佛门有大恩。”
“皇长兄,长嫂过世后,你相思未忘,这下,终是能与长嫂团聚了,另有先皇后娘娘。总不会孤傲了。”
拓跋濬重重叩首道:“皇孙濬携弟澄接旨。恭谢陛下圣恩。”
传旨寺人道:“皇孙殿下,今后这景穆王府,您可要撑着了。陛下仁慈,如有甚么需求,固然提。”
“竹隐技艺,自傲无人发觉。”
是夜,拓跋濬安抚拓跋澄睡下,单独守在父亲书房。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上书:“吾儿濬亲启”,对着烛光,拓跋濬翻开此信,内里笔迹恰是父亲拓跋晃。
第二日,圣旨已下,当今太子,突患时疫,病重而薨逝,圣上哀思怜悯,谥号“景穆太子”,恐天热地燥,疾疫感染,丧礼统统从简,勿需多人探视,尽早入土皇室宗陵为安。
拓跋濬、拓跋澄一身麻布孝服,跪在前线。叩首,叩首,再叩首。
“师父圆寂时,我等因被分拨出去斥逐僧众,有力保护师父,实在痛心。厥后,到东宫见太子殿下,太子叮嘱我们隐于都城中,待有机会,直接前来寻觅濬殿下。”
三人跪于棺木前,寂寂无言。
拓跋翰走出房门,遂叮咛身边人:“派人传信给左昭仪娘娘,就说昨日她派来之人着了凉,身材略有不适,临时在平王府内疗养几日。待她好了,再送回宫中。还请左昭仪娘娘包涵。”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终究停了。天气却还是暗淡的,云层密布,瞧不见日头。
拓跋翰点点头,立在廊下眺望。